出现“南宫夫人”身上?
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南宫夫人”往矮坡下偏了偏头。
紫电如利刃般狠绝地落在山头,于黑暗中劈出一道光亮,恰恰映出“南宫夫人”惨白干瘪的脸颊。
颧骨极高,因为瘦的缘故,两颊深深凹陷下去,活像骷髅架子披了一张人皮。
蓬乱的头发垂在眼前,并不能看清她的双眼。
但乔笙直觉到,这人的眼睛应该很大,或许会带着点恨,绝非南宫夫人那双温柔怯弱羔羊般的眼睛。
唐阮贴过来,乔笙回神,见他朝着女鬼挑了挑眉,似是在问可有什么发现。
乔笙思忖半晌,比了个口型:“秋婆子。”
看见那张脸的瞬间,她就想到初来京都时,与秋婆子在宝灯街的擦肩而过。
那样一张脸与倾国的美人面是一样的,放在活人里,怕是任谁都一见难忘。
不过……如果这人真是秋婆子,她为何要与南宫炽作对?莫非是作为陪嫁丫鬟,替自家夫人报仇?
这倒是也说得过去,可是,她身上与陆庸别无二致的药香又要如何解释……
女鬼又向前“跳”了两步。
风打林梢,猎猎作响,其间回荡着“狡兔死,走狗烹——狡兔死,走狗烹——”的幽怨哀嚎,逼的黑衣护卫节节后退,来时小路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鬼!鬼啊——”
南宫炽哪里能放过这个人,还未来得及跑,就有护卫持刀上前,眨眼的功夫叫声就淹没在咕噜噜的血沫中,却听“哒哒哒”的奔跑声被风卷来——有同伴跑了。
女鬼步步紧逼。
南宫炽惊吓之余尚有些气急败坏,“这人装神弄鬼!还不给本官拿下!”
护卫挥刀上前,十余人瞬间呈包围之势。
大概是夜太黑,又或许是做贼心虚怕鬼讨债,这批护卫的武功似乎比先前在秦府截杀的那批人弱了不少。
还不等乔笙看清发生了何事,就见平地之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女鬼素衣而立,不沾滴血,只在宽大的衣袖里,露出弯长的指甲。
南宫炽身边的护卫骤然少了半数,王有财向来胆子小,丝毫没有为主子冲锋陷阵的知觉,从头至尾他都瑟.瑟索索躲在南宫炽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主子。
忽然,他大叫道:“大人,鬼鬼鬼——鬼火!”
有蓝绿色的火焰丝丝从地下冒出,从南宫炽身后一路蜿蜒而来,直至女鬼脚边,点点如幽魂。
又一道紫电劈下,滚雷炸裂在头顶。
此情此景,饶是乔笙不信鬼神之说,都忍不住靠近了些唐阮。
两手相握时,有活人的温热传来,她心中稍安,又握得更紧了些,目光依旧向前,并未注意到唐阮那一瞬的怔然。
这是乔笙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
刹那间,墓地不再阴森,就连骇人女鬼都变得可爱起来。
唐阮用力握了握乔笙的手,乔笙外头看他,就见他原封不动把她的话还了回来:“秋婆子?”
秋婆子不会武功,可这位女鬼却会,乔笙也有些拿不准了。
乔笙抿抿唇,“我猜的。”
王有财那边已经忍不住了,“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要不撤吧……”
张管事却不怕:“此人诡异,必得拿下好生审问!”
王有财辩道:“审审审,你得有命才能审!你要大人陪你冒险吗?有本事你去把她拿下!净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话间,女鬼距离他们已不足十步。
容不得南宫炽思虑许久,他狠盯着女鬼,似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沉声道:“先撤。”
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吓吓南宫炽,女鬼并未继续追上去,反而是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来时小路一侧的山坡密林中。
回荡在林间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一切如常,唯余狂风惊雷与幽幽鬼火,山雨欲来。
盛夏的天,总是这样阴晴不定。
唐阮抓住树干跃上矮坡,又将乔笙拉上来,两人拍拍衣袍上沾着的尘土,唐阮顺手捡了一把铲子,找了鬼火密集处一铲子铲下去,不过向下挖了半臂深,就“啪嗒”碰到一块硬物。
“姐姐,闭眼,莫看。”
乔笙听了他的话,转过身去。
一铲子翻去,半块骨头斜出土面,还挂着半烂不烂的腐肉。
唐阮念叨一声“得罪”,又把骨头重新埋了回去。
他对乔笙道:“咱们脚底下,估计埋的都是尸首。”
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尸首腐烂产生鬼火,乔笙一点就通:“看来,有人想把当年南宫炽勾结西迟之事闹大了。”
唐阮点起火折子,将死去的护卫查了个遍。并无肉眼可见的伤痕,亦没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