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记得不差,从上个月到这个月,午后只下过一场雨。”徐春君道。
“那是哪一天?”姜暖想不起来了。
“就是徐春素骗我们两个上船的那一天,也是她自尽的那天。”岑云初一回想就对上景儿了。
“不错,就是那天。”徐春君点头,“那天的雨是午后下起来的,之后停了一个多时辰,等天擦黑以后又再下起来。”
“那又怎样呢?这孟乔经常到外头去,回来晚也不奇怪啊。”姜暖还是想不通哪里可疑。
“不错,出门并不奇怪,回来晚也不奇怪,可她为什么会淋雨呢?”徐春君笑着问,“这时节,无论咱们谁出门,马车上都会备着雨具,又有下人跟着,怎么可能让小姐淋雨?就算她没坐自家的车,是坐别家的车或是雇佣的马车回来,也可以到了门前打发自家的下人拿了雨具来接。”
“哦,我有些明白了,你是说孟乔当时必然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没有人帮她遮雨,也没有雨具的。”姜暖一边思考一边说,“而且多半不是在进家门的时候,而是在外头。”
“所以说那天孟乔必定是一个人在外头,否则有下人跟着,即便没带雨具,也会让她在一个能避雨的地方待着。由下人去找雨具或车马,这才合乎常理。”徐春君道,“而且当他家婆子说那番话的时候,孟乔便连忙打断了她。又特意把那婆子支了出去,不让她继续说。”
“可就算这样,也只能说明那天她一个人出去了,天黑才回来,又与徐春素的死有什么关系呢?”姜暖追问。
“根据上面的情形,确实只能推断出这些。”徐春君道,“所以我才进一步试探。”
“你是怎么试探她的?”岑云初问。
“我故意弄掉了头上的梳篦,想以此引出四姐姐的话头来,看看孟乔在听到她的名字后会作何反应,没想到却有意外之喜。”徐春君笑了,她本来只是去探望孟乔,却没想到会发现那么惊人的事。
“玳瑁梳篦摔坏了,孟乔便让丫鬟把她的首饰匣子拿出来,让我选一个暂且戴上。她的首饰匣子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的首饰,除了一支白玉钗。
这只钗子乍看去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却是出自凤鸣山人之手,少说也得值一两千银子。
我留神看了,那东西绝不是赝品。可以孟家的家境和孟乔在家中的身份地位,绝不可能有这东西。”
如果是岑云初,她有十支这样的钗也不奇怪。可孟乔的家境摆在那里,这就好比一户普通农家的饭桌上突然添了一道鲍翅,不伦不类,十分的突兀扎眼。
“更巧的是,我们在整理四姐姐遗物的时候,看到她的妆匣里有一对白玉耳坠,和这个玉钗恰好是一套。以我们家如今的情形,自然也是戴不起的。”徐春君说道。
“这么说来的确很有意思,孟乔和徐春素两个人原本看上去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怎么会合起来拥有一套贵重首饰呢?”岑云初忍不住笑了,“可见两个人关系匪浅呐!”
“虽然崔家不认账,可是咱们彼此心里都清楚,那天船上的事,就是崔家人主使的。
我四姐姐先是佯装她与崔明珠交恶,那其实是她们的障眼法。那个时候,崔明珠必然主动搭上了她,而笼络人的手段也不外乎交心和利诱。
我猜崔明珠这两种手段都用了,因为四姐姐本来就恨我,如果既能除了我又能得好处,她为什么不做呢?”
“她们两个算是一拍即合,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岑云初冷笑。
“可孟乔在这里又做了些什么呢?我到现在还是弄不明白。”姜暖有些着急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让徐春君把这件事彻底说清楚。
“我回头又对孟乔说,四姐姐之前还提到她,孟乔的反应就更有趣了。”徐春君喝了口茶说。
“当时我也在场,她的反应很平静啊,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姜暖仔细回想,因为时间隔得短,当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她现在都还能想起孟乔端着药碗,连手都不曾晃一下的情形。
“就是因为她太平静了,所以才反常。”徐春君笑了,“譬如换成是你,我要对你说了那番话,你会如何反应?”
“我?”姜暖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会觉得奇怪,平日里根本不怎么来往,好端端的提我做什么?”
“对呀,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岑云初道,“一个死得莫名其妙的人,死之前提到了原本不太熟悉的你,换成谁都会有些不解吧?就算不问一句为什么,也必然会有些不自在。”
“可是孟乔通通没有,她既没问我四姐姐为什么提,也没有丝毫的惊讶或排斥。”徐春君道,“只是说很遗憾,然后就把话头打住了。”
“徐姐姐,你的意思是孟乔也参与了这件事?她和你家四姑娘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不熟悉,而是一同密谋的合伙人?”姜暖恍然大悟。
“算你还没笨到家。”岑云初忍不住打趣她。
“其实我早看出四姐姐不对,因为她太反常了。但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是最清楚她的为人和性情的。
我虽然瞧得出她是在作戏,可她这次的做戏和以往不一样,明显高明了许多。尤其是说出来的话,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