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明死死地盯着眼前这盘色泽美丽的菜肴,脸色急剧变化,先青后紫,冷汗滚滚而落,最后,面如死灰,整个头摆得如同波浪鼓一般。
“嗯?本城主请客,你居然不赏脸?”
苏影踱到雷明身旁,冷冷地道:“怎么?这菜不能吃?”
此时,就算反应再慢的人也转过弯了,一股压抑的怒气从台下汹涌而起。
“吃了它!”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紧随其后,怒吼仿佛山崩海啸一般响起。
“吃了它!”
“吃了它!”
雷明体如筛糠,陡然,一股异味飘起,苏影皱着眉扫了一眼雷明湿透的裤裆,抬手一压,山崩海啸的怒吼声刹时静止。
“我父亲在我六岁时就教过我一句话,以血还血,以命还命!今天就送给诸位。”说罢,转头看向程风寒:“老人家,既然他不赏脸,那您就替我喂他吃了!如何?”
程风寒一直弯着的腰一寸一寸挺直,那对眸子间涌动的不止是泪花,还有隐隐血色。
“以血还血,以命还命……”
老人家颤抖着嘴唇喃喃念着,一步一步走向雷明。
“城主饶命!城主大人饶命!”
雷明终于崩溃了,一屁股坐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嚎叫。
“聒噪!苏定,秦骄,把他给我架着!”
“程老爷子……我错了……您老行行好,饶过我吧……下辈子我做牛做马……”
“饶过你……呵呵……哈哈哈哈……”
程风寒陡然笑了,那笑声无比凄凉。
“老头子我等了九年!九年啊!饶过你,我有何面目面对我的儿,还有我那苦命的儿媳?”
也不知他从哪里来的大力,拿着盘子将满满的一盘野菜生生塞进雷明的嘴里。
“咳……咳……”
雷明扑倒在地,颤抖着手指死命地抠嗓子,然而,才抠了一半,一股黑气从皮肤底下汹涌而出,不过片刻,七窍之中无数黑血汩汩而出,手脚微一颤抖随即静寂无声。
“儿啊!爹终于替你报仇了!儿媳,你不用再背着那份包裹了……在老头儿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女儿……哈哈哈哈……”
苍凉的笑声戛然而止,程风寒直挺挺地倒落,这一下措不及防,苏定眼明手快,一手扶住老人,抬指一探,脸色难看地看向苏影。
“城主……老人家他……过世了!”
尽管心里早知这一刻终会到来,尽管早知程风寒这数天来就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而强撑着,但是,当真看到这位苦了一辈子的老人就这么带着笑死在自己面前,苏影还是愣住了。
是的……他也是有私心的。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死去的程风寒,将带来无以伦比的势!
那就是民怨!
就算他郑南镶之前做了再多的好事,一旦这怨起来了,就如同那斗米恩,升米仇的故事一般,之前的一切,都会打个折扣。
淡淡的羞愧之意涌上心头,苏影叹了一口气……
后悔?
那是最没有用的情绪。
“将老人厚葬于其子、媳旁,落云姐,一会将那份卷宗重写,明示公告,于老人下葬之日烧于坟前,就算是……”
“本城主对他们的一个交待吧!”
台下寂然无声,对于那名老人,他们感同身受。一个念头不约而同地冒了出来。
如果……当时是少城主来审那案子就好了,钱小竹就不会冤死,老人家至少有人照顾,不至于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
无数压抑着怒气的视线掠过公告台聚集到郑南镶身上,让后者情不自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影转头看向郑南镶,原本站在他身边的数名主事下意识都后退了数步:“银龙须与白眉草分开吃无碍,一旦混和,就会形成一种致命剧毒,沾之即死,雷明为报私仇,于林中怂恿程铁生将之带回,可怜钱小竹不明就里,无辜冤死,郑大主事!你不问缘由,也不细查,仅凭一念之想就断了案,你要知道,你笔下的可是一条条我炎黄同胞的命!想想昔年挂在城门口三天的那颗无辜头颅,你心可安?”
苏影再度从书筐中取出另一张古旧的卷宗。
“凤元三年,东城……”
一份接一份的卷宗落在郑南镶的脚边,不知不觉已经堆起了一叠。
郑南镶脸色半青半白,他真没想到,原本看似极为普通的案件底下竟然都藏着一层层隐情。
原来,这些年我竟然办了这么多糊涂案?竟然到现在都没发现?
震惊之下更是心惊。
尽管一再修正对这小子的认识,但是!我仍是低估了他。
“郑南镶,枉我父亲如此信任你,将落凤城一并大小事务尽皆托付于你,你竟如此草菅人命,拿我落凤人命不当回事,你有何面目面对我父亲?”
众目睽睽之下以大势来压吗?
郑南镶微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却泛出一层极淡的青色,连带着嘴唇的红,也有点艳了,他抬头,深深地看着苏影:“属下精通乃政务,断案之事,确实有缺陷,有负苏老城主重托。”
“哈哈……精通政务是吧?本城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