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苏倾雪瘫坐了下去，那烤肉摊老板的血液在向四周流淌，印在她的眸中，和漆黑的夜色染成一片。
“穆晶，快去救她！”
苏倾雪艰难地站了起来，她立刻做出了决断。
穆晶是玉鸣组的治愈型异能者。
二话不说，穆晶跑到烤肉铺老板面前，手指探她的呼吸。
没有了。
不过还有希望，人的呼吸停止，不代表她在生理上死亡，还有抢救的机会。
穆晶的双手在对方身前扫荡，淡绿色的光芒覆盖在她的手心，笼罩流血的伤口，快速治愈伤势。
一分钟，两分钟……
苏倾雪来回走动着，焦急看着穆晶实施救援。
仿佛是过了几分钟，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穆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咬着嘴唇，对苏倾雪摇了摇头。
苏倾雪背过身去，看秋风在街边的树叶间穿梭。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秋意的冷。
“天杀的云初！”一个组员小声说道，“烤肉铺老板替他说话，他却反而杀了自己的恩人！”
苏倾雪看了这个组员一眼：“你觉得这件事是云初做的？”
“不然呢？”组员反问了一句。
苏倾雪露出苦笑。
身为执法人员，确定犯罪嫌疑人身份是要讲证据的。
就算不讲证据，起码也要确认对方有作案动机，才能将她划定到嫌疑人的范围吧！
云初有作案动机吗？
没有啊！
认定这件事是云初做的，是极不讲逻辑的看法。
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仿佛只有杀死为自己说话的恩人，才能凸显云初的恶！
云初到底真的恶不恶，没人在乎。
因为云初是恶的符号，他就该恶！
苏倾雪却有不同的看法，她的目光更长远，透过令人迷惑的表象，看到了残酷的内里。
她走到驾驶位已经被撞得残破不堪的卡车前，向里望了望。
没有人，这辆卡车是无人驾驶的。
在人工智能如此发达的时代，AI控制的卡车根本没有可能发生这么严重的车祸。
这起事故，是人为导致的。
“给执法总部备案。”苏倾雪深深地看了地面上的尸体一眼，对组员说道。
今天她们不上班，理论上没有权限来管这件事，只能按程序上报给执法总部，再分配值班的执法组来调查解决。
苏倾雪看着手下的组员，神情有些复杂。
她说道：“我今天在路上专门跟你们说过，在饭桌上，我们可以聊接下来对付云初的方法，可以聊后面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什么都可以聊，但我告诉过你们，不要提到危险异能者和云初这两个词！”
不用苏倾雪说，执法人员也得有这个自觉啊，云初的事情怎么可以随意泄露出来，乃至于让旁人听到。
“请告诉我，是谁将消息泄露出来的？”苏倾雪扫视手下十四个人，冷冷地问道。
沉默了许久，一个组员主动站了出来：“是我，组长，我在聊天的时候无意提到了危险异能者这个词……”
“你被撤职了，这事我会和执法总部那边反映！”苏倾雪抛下一句话，再没看组员惊讶的表情，脚步坚定地迈入远处的黑暗之中。
……
因为组员没管好自己的嘴，导致一个平民丧命。
苏倾雪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错误是她犯的，人是她间接害死的，她第一次游离于正义之外，成为了罪恶的化身。
她坐在房间阳台的椅子上，看着黑夜，一遍遍回想卡车撞向烤肉铺老板时的那一幕，失控卡车冲上路肩，老板露出惊恐而又害怕的神情。
随着剧烈的撞击声响起，黑夜又恢复了寂静，死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肆流。
敲门声响起，苏倾雪从噩梦中惊醒，她笑了，笑得是那么讽刺。
门口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扶着椅子起身，走出阳台的时候还被台阶绊着踉跄了一下，可她很快就保持住了镇定，冷静地打开房门。
“楚璇，是你啊！”苏倾雪看着门外的人。
她想从对方的表情动作中看出什么。
楚璇还是佩戴他那标准的黑色墨镜，此刻正扶墙看苏倾雪。
两人对视许久，楚璇主动说道：“人是我杀的。”
见苏倾雪没有反应，他继续说：“你应当知道，在危险异能者面前，我们是不能马虎的，你的组员将围剿云初的秘密泄露出去，我就得清理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苏倾雪木然了，冷酷的现实血淋淋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一直以来坚守的程序正义被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