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灵枭,白天和夜晚的节奏很奇怪,猫头鹰要在夜里睡觉,白天工作。
月亮缩小了,世界变得黑暗,然后又到了月盈期。
在圣灵枭发生的并不都是可怕的事情。赛林和吉菲除了日常吃的蟋蟀,还能从芬姨和阿舅那里得到特殊的赏赐。
真的,在石坑里的时光,就像圣灵枭孤儿院的石头世界里的一片绿洲,翠绿而诱人。
吉菲得到额外的蛇肉,偶尔还能获准打个小盹儿。
赛林的待遇也不错,芬姨甚至教他怎样连骨带肉地吃一只田鼠。
这当然说不上是初骨仪式。
但是芬姨递给赛林一块肥嘟嘟的田鼠肉,大小合适,他正好能把它囫囵吞下。
虽然不允许提问,芬姨却能指导赛林学会吞噬他的第一只动物,连骨带肉全部吃下去。
当赛林第一次吐出带骨头的小食团儿时,芬姨大大夸奖了他一番。
不用说,赛林想起了昆郎的初骨仪式之后爸爸的表扬,感到既甜蜜又忧伤。
虽然有这些额外的赏赐、优待,还有芬姨温柔的溺爱,赛林却怎么也忘不了吉菲那冷冰冰的声音:“彻底毁灭。地球上所有猫头鹰的所有王国。”
为什么?
赛林经常问自己,但他接着又意识到,如果这确实就是圣灵枭的意图,再问“为什么”就没有意义了。
赛林新产生的一个想法更让他感到不安。
他想,或许这些猫头鹰根本就不是真的,而是由某种邪恶的生物披上羽毛装扮而成的。因此,当芬姨带着一只赛林最喜欢的胖乎乎的毛毛虫来到他身边时,赛林凝视着芬姨黃色的眼睛,似乎想看到那个魔鬼古的黑影。芬姨,你真的是一只猫头鹰吗?赛林真想问她。
你真的是一只正宗的白雪猫头鹰,是歌佬,或者,你是一个白色的魔鬼?
现在是第二次满月的第三个夜晚。
大月亮似乎要永远照耀下去。赛林和吉菲想方设法躲避月光,弄得箱疲力竭,但他们总算抵挡住了月光催眠。
他们对付睡眠齐步走的策略一直很成功。
直到这次满月的第三夜。
“右,左。右,左。”他们站在那道拱门下面,跟着充满两个大场的节奏敲打自己的爪子。
“喂,你们俩!”一声啸叫划破他们周围的空气,钻进了齐步走的队伍。
不是杰特,也不是加特,而是斯嘣——斯吭的那个可怕的副手。
“我上一轮就看见你们俩在这儿,这一轮又看见了。败类,没出息的懒骨头!”在这只啸叫猫头鹰的黄眼睛的凶狠瞪视下,赛林和吉菲吓得浑身发抖。
“我看出来了,躲避月光!没关系,我们有药可以治。”
哦,完了,赛林想,我又要被拔毛了!还有吉菲。
她肯定挺不过来。
“快走,你们俩,到月光照烤房里去!”
“什么也别说,”吉菲轻声道,“我们俩在一起,这就很重要。”
重要什么?赛林不明白。
可以被一起拔毛?
一起死去?
两只小猫头鹰被逼着走进一个大场一侧的石头房间。这个房间的墙是用纯白色的石头砌的,以古怪的角度往外倾斜。
月光照进这间纯白色的石头牢房,再从墙壁上反射下来,亮得晃眼。
“你们俩待在这里烤月光吧,一直待到月亮消失。尝尝这滋味怎么样!”
为了强调她话里的力量,斯吭发出一声凶恶的啸叫,这叫声像狂风一样有力,差点把小个子精灵猫头鹰撞倒在地。
“不许低头!我们监视着呢。”斯嘣又说。
吉菲总算稳住身子,两只小小的爪子牢牢地站在石头上。
“好吧,”她说,“至少我们没有被拔毛。”
“吉菲,你疯了吗?”
“赛林,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必须看到光明的一面这不是双关语。”吉菲环顾四周,看见每一处墙面都跳动着月光。
“吉菲,我认为根本就没有光明的一面——不管是不是双关语。不是被拔毛就是被月光烤?你认为那是一种选择?”
“我们不会被拔毛,也不会被月光烤!”吉菲的声音里出现了一种以前没有过的强硬。
“哦,那你说我们怎么能逃过这次呢?你可以站在我的影子里,但我站在你的影子里恐怕行不通——你个子太矮小了。”
“这不公平,赛林,你知道,不应该取笑别人的身材。我们那里认为这是很不好的行为。真的,我们有一个协会,叫小个子猫头鹰协会“SOS”它的宗旨就是阻止关于身材的无聊玩笑。这个协会是我奶奶和一只侏儒猫头鹰发起成立的。”吉菲气得要命。
赛林使用“矮小”一词,比被困在白色石头房间里接受月光照烤更让她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