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琮盘腿而坐,冲着霍言知笑嘻嘻,心里却骂咧咧。
当她留意到霍言知半垂的眼眸,似正盯着她的双腿打量,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坐姿不当,连忙并起双腿,改为端庄娴静跪坐。
而后,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拢起纤纤玉手,半掩口鼻,如泣如诉说道:“不知小女子犯了何错,竟惹丞相大人亲自执拿诘问?”
霍言知命人取来一把胡椅,坐在她跟前,又清退了所有人,仅留下她和他,还有一名忠心耿耿的带刀守卫。
他眉眼平静得像秋天结霜的湖,毫无半点波澜,让人猜不透。
对于她种种反常的表现,他仅收将心底,并未反应,只说道:“蛊惑新君,罪该当死!”
杨琮一愣,连忙哭求:“丞相大人冤枉啊!小女子只是区区弱女子,无权无势,命比草贱,倘若新君有意,小女子又岂敢不从?”
谁知霍言知又说道:“本官倒是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肯配合。”
杨琮一愣,止住了虚假的眼泪,抬起怔然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霍言知仍是冷心冷面:“一年前,陛下开创国朝,许你入御绣坊保住一命,当时阖宫上下都在筹备登基大典,而御绣坊也在赶工陛下的朝服。你可知……陛下最里层的贴身内衫,领口绣的是龙,还是凤?”
杨琮眨了眨眼,差点以为听错了,心下不由得嫌弃。
霍言知打听她登基时朝服内衫的绣纹做什么?这等私密之事,从他口中说出来,难免奇奇怪怪。
难道丞相大人还有窥探皇帝隐私的癖好?
杨琮回忆起,登基之前,她有意恢复女儿身,曾吩咐御绣坊先按凤图绣里衫,可当时仍有叛军,她怕根基不稳,又打消了念头,御绣坊应当未曾收到她的口谕。
登基那一日,她也不曾仔细瞧,而后便酒醉人亡,哪里还记得这么多?
她只能哭卿卿说道:“妾身当时,初入御绣坊,也并未能接触陛下的衣物呢!”
“你好好想想,必是接触过了。”霍言知言语笃定。
杨琮更摸不着头脑,他何苦为难李月宠啊,他若真想知道,找御绣坊的老姑姑一打听,可不就晓得了?
直觉告诉她,只怕内中还有什么玄机?事关生死,她不敢轻易作答。
如此沉默了片刻,没问出什么,倒是有人急匆匆跑来通知:“丞相大人,陛下来了!”
霍言知了然,瞥了杨琮一眼,起身留下一句话:“本官允你一日之期,想起了,告诉本官,便可活命!”而后对一旁的人吩咐,“把她押到府中!”便出去应付皇帝了。
杨琮暂时逃过了一命,被关押在一座冷落的庭院内。
这里都是霍言知的府邸,假皇帝也不敢贸然闯入,如今的霍言知只手遮天,假皇帝只能隐忍。
只是,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杨琮通过爬树,忽然意识到,自己尚且记得前世的武功心法、比划招式,李月宠这副身体虽然娇柔,然而也并非不可用,只要日后勤加操练,打好基础,她便可与前世无异。
她在房中运气比划了几招,虽然力气跟不上,但手脚灵活,倘若速战速决,应当有把握对付几个守卫。
而且霍言知,对她的身份并不设防,依然把她当成弱女子,仅在门口安排了两个守卫。
他不在府上,若此时不寻机逃出去,只怕没有以后了!
如此一谋划,杨琮立即行动。
她趁丫鬟送来食物之时,打晕易服,悄悄潜出去,又解决了门口的两个家丁,而后开始在府中东躲西藏,寻找出口。
只是霍言知府邸五进九开,游廊通渠,苑囿星罗棋布,宅邸鳞次栉比,大得出奇,她几乎找不到潜逃的出口。
更兼守卫巡逻森严,她转了两圈,仍是无法逃脱,反而因她的逃跑而引起府中守卫的警戒,开始有一队一队的家丁四处搜寻了。
她跑不动了,看到霍言知居住的汲月台,灵机一动,咬咬牙躲了进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谅他们想破天,也想不到她敢躲进这里!
她只要躲过霍言知明日上朝,便又可以寻机逃出去。
只是,杨琮入了汲月台,一进院门,便傻住了,晃一眼以为回到了自己在将军府的闺房!
不止假山池鱼、草木花卉、东西厢房布局,内中摆设一模一样,便是门口的两株栀子花,生长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她几乎以为她跑错了地方,这是将军府,还是霍言知的宅邸?
他为何仿设她的闺房,仿得一模一样?
杨琮忽然头皮发麻,疙瘩直起,心里升起异样之感。
因为实在好奇,她轻手轻脚在他房中转了两圈,愈加肯定,这便是仿着她的闺房建造的,一桌一椅,全都一模一样!
而后,她在书房中,还有更大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