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世子,你血口喷人!”康王赤面声厉。
沈云安却不看他一眼,依然躬身于祐宁帝面前:“此事干系重大,臣唯恐妹妹是看花了眼,故而不敢上报陛下,而是派人暗中监察,方才有人寻臣,手中持有臣派去暗探南面深山探子的腰牌,臣才会与他离去。
薛家女郎因担忧臣,便暗中跟了上来,若非薛家女郎相救,臣只怕凶多吉少。”
说到这里,沈云安眼尾泛红,满怀恨意盯着康王:“臣万万没有想到,康王竟一箭数雕,借此着人假冒四公主宫女诱骗妹妹,险些令妹妹惨遭毒手!”
“陛下,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康王也不理沈云安,一个劲喊冤,“臣侍君之心日月可照,西北王世子与郡主空口白牙污蔑臣,请陛下为臣做主!”
因为牵扯到私下铸造兵刃,这是杀身之祸,在场的朝中人无论是与康王交好还是与康王交恶的人都不敢轻易开腔。
但不乏了解康王之人,又老谋深算者,例如门下省侍中王政:“陛下,私铸兵刃,是谋逆之举,陛下正值壮年。陛下广施仁政,天下承平已久,且太子储君尚在,诸王允文允武。康王殿下焉能有谋逆之心?”
“王公所言,未免偏颇。”尚书令薛衡站出来,“康王殿下是否有谋逆之心,西北王世子是否污蔑,自当有圣断,我等身为臣子,又是陛下近臣,堪为陛下耳目臂膀,此等大事,切不能凭己之妄断,扰陛下之英明。”
这件事情,既然扯上了薛瑾乔,薛家就没有可能独善其身,薛衡谁也不偏帮,却也不会坐视王政包庇。
“陛下,西北王世子既然敢有此言,臣深信绝非无的放矢,必有证据。”陶专宪也站出来力挺外孙,尤其是沈羲和现在昏迷不醒,他恨不能视线化作利剑,在康王身上戳几个血窟窿!
合该让这鳖孙血流尽,慢慢被折磨而死!
祐宁帝目光喜怒难辨:“不危,你可有证据!”
“回禀陛下,臣有!”沈云安抱拳道,“适才偷袭臣之人已被拿下。”
“人呢?带上来。”祐宁帝下令。
很快两具尸身被抬了上来,放在正殿。
“都已死了?”祐宁帝不怒自威。
“陛下,这两人嘴里都有毒囊,被擒之后便吞毒而亡。”沈云安不急不缓道,“不过臣派去南面深山探寻之人,早已传讯于臣,在深山把守铸造兵刃的私卫,手臂上皆有一个弓弩图纹。”
沈云安言罢,将两个人的衣袖一把撕裂,手臂上果然露出了图纹。
看到这个图纹,康王嘴皮一哆嗦,脚底生寒,他终于意识到,他完了!
派去暗害沈羲和与沈云安之人,确实是他,起因还要自两日前说起,两日前他去私造兵刃之处,察觉有人跟踪,费了一番波折才打听出竟然是沈云安的人。
他也曾想对陛下坦白,但冷静下来之后,他选择了先借今日对沈羲和与沈云安下手。
无非是仗着二人在京都势力单薄,且用的是绝无可能露出破绽之人,便是不成功,也绝不会露了把柄,他绝不可能调动得了把守锻造兵刃之所的人,那都是陛下的人!
但把守那里的人手臂上确实有这个图纹,位置大小都一模一样!
这不是他派的人!
“陛下,私造兵刃之地,臣已知晓是何处,陛下派人去搜查,便知真假!”沈云安肃容道。
听了这话,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康王又镇定下来,陛下会保他,他是在替陛下办事!
“陛下,臣绝无二心,不受西北王世子污蔑,请陛下明察!”康王说话铿锵有力。
倒是让看客的大臣们在二人之间目光游移,一时间竟然难以断论孰真孰假。
祐宁帝眼底有厉色,心中恼怒康王办事不利,这个时候却不得不为他兜着,他不想凭白失了经营这么多年的心血,锻造兵刃牵扯甚大。
其中一个来源是铁矿,是他隐瞒了一处上报的铁矿,一旦私造兵刃被发现,且收缴出大量兵刃,都会深究其源,锻造兵刃的铁从何而来?
这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不慎,他暗中培养的心腹得折损巨大!
“不危,你将所在告知绣衣使,朕派绣衣使亲自去!”祐宁帝吩咐。
“陛下,深山险要曲折,由臣带领绣使前去较为妥当。”沈云安请求。
祐宁帝面不改色,声音平淡:“昭宁受惊,这京都并无至亲,你留下更为妥当。”
这是提醒他,他的宝贝妹妹在皇宫。
文武大臣大多没有怀疑祐宁帝,只当祐宁帝不想暴露绣衣使的身份,故而不让沈云安随行。
王政又道:“陛下所言极是,世子与康王是非未断,都不宜出面,以避嫁祸之嫌。”
原本没有觉得有什么的尚书令薛衡,中书令崔征,都是动了动眉头。
王政是个媚臣,极会讨好陛下,更是个无利不起早之人,他这番作态……
二人略一深思,眸光都一凝,不过都保持缄默。
他们二人不表态,其他跟随王政之人附和,陶专宪正要开口,沈云安却先一步:“陛下圣明,臣还是留下照顾妹妹。”
于是祐宁帝让沈云安描绘出简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