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个称呼,可以看出这些人对待西北和朝廷的态度。
沈羲和回了一个晚辈礼:“诸位叔伯之言,我已听到。我自京都赶来,一路受梦境指引寻到了阿爹,阿爹情势危急,又坚持赶回西北,一路上极少有清醒之时,只说他是被嘉辰太子之人所害,其余并未多言。”
“嘉辰太子?”这个结果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若非有沈岳山,现在皇位上坐着的就不是如今的陛下,而是这位嘉辰太子,他恨沈岳山,想要沈岳山的命是合情合理。
“当年就该斩草除根!”孟虎手掌击拳,一脸悔不当初。
当年事情太过离奇,嘉辰太子假意投降又背地里偷袭谦王,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皇宫之中逃出,如今的陛下匆匆登基。
他们都知晓嘉辰太子必然会深恨王爷,询问过是否要追杀,王爷却说:“他更恨陛下。”
是,陛下得了嘉辰太子的皇位,可陛下能够得到,王爷居功至伟。
他们仍是不放心,沈岳山却不准他们追查。
他们自然不知道嘉辰太子不过是陛下杀兄夺位的替罪羊,那个时候沈岳山就察觉到了陛下的狠厉,这么多年不敢把西北放权,也有当年之事。
他们需要的是退回西北,莫要掺合旁的事情,不能引起陛下的注意。
京都有宦官有世家,十年内陛下没有可能对西北不利,他们一定要利用这十年将西北牢牢掌控,否则他们的下场堪忧。
之后发生的萧氏之事,更是印证了沈岳山的推测,陛下的权欲之心胜过一切。谁挡他主掌,谁便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年沈岳山最后悔之事,便是当年亲自出了一趟城,若他留下来,伴在谦王身边,以谦王之仁义,他们沈氏一族早就能全身而退,也不用担心他一人离开,他身后的人会被一个个拔除。
万幸,谦王还留下了一地血脉,太后高瞻远睹,估摸着也是看清了小儿子的狠心,为了萧华雍的性命,将萧华雍推到了太子的位置上。
大脑十分清晰的沈岳山想到萧华雍,不由想到了三十年前初遇的少年郎,哪怕一路流放而来,哪怕衣衫褴褛似乞丐,布鞋磨损能看到二三根脚趾,他也挺直背脊立在风雪之中,如松柏一般不受寒霜侵蚀,那等气度,并非皇家之人都能有。
“此事,是否要上报陛下?”几人听了沈羲和之言后,耿良成忽然开口问。
“这是我们西北之事,告知陛下?陛下能立刻派人搜寻萧觉嵩老贼?”孟虎连尊称都不愿尊称一句,“我可是听闻去年,萧觉嵩老贼把陛下都摆了一道,险些命丧江河之中。陛下不也没能将人抓住?”
“可王爷的病情……”耿良成十分忧心道。
“王爷走了多少次鬼门关,阎王哪次敢收?王爷这次定然也能化险为夷!”孟虎梗着脖子道,他这一生最敬佩的就是沈岳山,沈岳山把他从一个被人嘲笑的火头兵带到如今三品将军,让他活出了尊严。
其他人没有表态,几人当中素来做和事佬的魏崖开口:“王爷虽昏迷不醒,生死难料,可王府尚有世子在,带到世子醒来,不妨由世子做主。”
沈羲和看了一眼魏崖,魏崖年近五旬,是有名的儒将,慈眉善目,笑容温和,恰好对上沈羲和的目光,他便含笑对沈羲和道:“郡主放心,王爷在,世子在,京都之人,便不能不敬你。”
这是告诉沈羲和,没有了沈岳山,还有沈云安,只要沈云安在,沈云安的背后有他们。他们和沈云安永远是她的后盾,在京都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多谢魏叔。”沈羲和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有了魏崖的表态,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他们这位被他们捧在掌心里长大的郡主,最是需要他们安抚。
“郡主,我大虎活着,就会守着你与世子,便是我倒下了,我还有儿子!”
“郡主只管安心,西北有我们在,乱不了,也不容人染指。”
“郡主……”
沈羲和听着几位叔伯的安抚,视线不经意绕过了耿良成,耿良成十分沉得住气,他的神色与几位叔伯并无二致,好似也一样会坚定不移支持沈云安。
在这样的情况下,耿良成想要成为西北的王,那只能是沈云安遇难,再由这些人将他推出来,这就很不容易,沈云安整日都在王府,要如何将沈云安给剔除,又不暴露自己,实在是太难。
整个西北都知道沈云安是沈岳山的继承人,沈云安八岁入军营,一步步从孩童到小兵到如今人人认可的世子,他有功绩有能力,在西北没有人会去伤他。
西北王府的下属或许有不警惕者,但绝没有叛变者,要想买通下人极其不易。
沈云安自身功夫了得,身边还有个武艺出神入化,沈岳山特意寻了高人指点培养出来的莫遥。
可若不除了沈云安,耿良成就无法上位,沈云安年少力强,他是无法熬得过。必须趁着沈岳山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将他们父子两一起送走。
思来想去,耿良成只觉得桑引有这个能耐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桑引对沈岳山忠心耿耿,哪怕是拿他全家人性命要挟,也未必能够让他低头,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