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璆是荣家四房,早年丧父,父亲是庶子,在荣家艰难度日,自幼他就懂得刻苦与上进,他能够进金吾卫与荣贵妃没有多大关系,全凭自己勤勉习武,也是儿子成了金吾卫,其母才终于不被长嫂克扣用度,再也不用为了一盏灯,一床避寒的被褥而愁苦。
荣四夫人膝下只有荣璆这一个依靠,荣璆若是死了,她的天也就塌了。
早在得知荣贵妃派了荣璆来,沈羲和就命人去荣府将荣四夫人接过来,并且让她知晓荣璆已经死了,荣璆是为了荣贵妃办事而死。
本朝虽对女子优容,不兴前朝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一套。寡妇可再嫁,寡妇可立女户可经商,甚至若有文采可入宫为女官,若有武勇可入衙门做捕快。
饶是如此,许多大世家的女子仍旧将一身依附在男子身上,对于荣四夫人而言,刚刚成亲尚未有子嗣的儿子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天,现在她的天塌了。
“陛下……臣妇手中,有贵妃娘娘罪证——”荣四夫人声嘶力竭地高喊。
这么多人看在眼里,哪怕荣家的家主也不好去阻拦,祐宁帝目光划过荣贵妃:“让她进来。”
这些年随着荣璆的崭露头角,又能借助金吾卫的身份便于宫中行走,渐渐得了荣贵妃的倚重,她诸多事都是由荣璆效力。
荣璆和荣贵妃又非嫡亲的姑侄,幼年时受到的冷遇与磋磨令他危机意识极强,他心里清楚,但凡出了纰漏,荣贵妃必然将他舍弃,故此想尽办法留了一些证据给母亲,为的是有朝一日,他若遇不测,母亲有能自保之物。
荣四夫人不需要自保,她已经身无可恋,但她一定要让害死儿子的人付出代价!
她上交了不少证据,但是能够令荣贵妃致死的证据并没有,荣璆也是近几年才初露锋芒,荣贵妃早就已经坐稳宫中,最重的一条竟然是荣贵妃要谋害太子妃。
荣贵妃是让荣璆去寻找与太子妃一模一样的狸奴,荣家现在还有不少相似,这只狸奴早就在几个月前寻好,爪子用了药物浸泡了许久,这才造成了紫玉的意外。
荣家有还未处理完,极像短命的狸奴,短命摁住的这只与它一模一样的狸奴,爪子上的药物也的确与紫玉伤口上吻合,这个时候随阿喜已经被沈羲和唤来,他施了针令紫玉暂时苏醒,紫玉当即指认:“婢子是碰上了太子妃的狸奴,恐太子妃寻找,这才欲将之带回,却不想竟被人掉包,心无防备之下,被其抓伤,随后之事,婢子一无所知。”
“贵妃娘娘为了对付我,倒也是煞费苦心。”沈羲和淡淡一笑,笑不达眼底,“我若没有猜错,这只狸奴是贵妃娘娘为我准备,却不知怎地跑了,恰好被紫玉撞见,贵妃娘娘得知之后,便派荣护卫来寻,岂料荣护卫在厨房遇上了逃跑的刺客,两厢动了手,荣护卫不敌死于刺客之手。”
听着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萧华雍低咳了几声,以免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杀荣璆是为了引得荣四夫人揭露荣贵妃,要让荣贵妃欲对沈羲和不利坐实。但绝不能让旁人知晓荣璆是他们反杀,荣璆可是陛下的金吾卫,哪怕他犯下错事,也应该由陛下处理。
故而才有沈羲和以香为引,让陛下弄出一个刺客,企图为自己正名。同时利用刺客达到趁乱扫尾运作的目的,继而将荣璆之死推在刺客身上。
现在刺客不见踪影,陛下心里知晓不是这么回事儿,却又能如何?难道站出来说刺客是他自个儿派的?根本不可能杀荣璆?
自然不能,这一局哪怕是陛下都要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萧华雍擅长远之局,波澜壮阔;沈羲和钻周密之局,滴水不漏!
真相似乎只能是沈羲和说所这般,人人都企图寻找一点破绽,偏生一点破绽也无。
“至于贵妃殿中的女史,只怕也是为了报答法照师父,才自愿献身吧。”沈羲和又添了一句,“否则法照师父如何能够自尽而亡?”
法照为何会自尽,不是悔过不是醒悟,而是沈羲和让莫远带了一句话给他,他会连累他师父也被逐出相国寺。
一个愿意与荣贵妃合谋,企图玷污她身边人六根不净的和尚,沈羲和岂容他活着。
法照对佛门没有敬畏之心,对师父却有感恩之情。
“不是,不是如此……”荣贵妃微微摇着头,事情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她想反驳,但在种种铁证面前,她便是说出只是想要先将紫玉送给法照,再借紫玉之事引来珍珠,命荣璆拿下珍珠,杀了一个她宫中的内侍,嫁祸珍珠。
先断沈羲和两臂,阻拦沈羲和伸手宫权,她原本只是想要这样。
以沈羲和的聪明,她的计划要么前面不成,要么后面不成,无论如何,只要沈羲和一动,她就能随机应变,总之想要牵扯到自己并不容易,哪里知晓今日天要亡她,刺客一时打乱了全盘计划。
“陛下,若如太子妃所言,刺客尚未缉拿,请陛下派人再搜相国寺,以保陛下安危。”萧长旻又道。
还用萧长旻说么?绣衣使现在都没有全部回来,平遥侯与镇北候可没有留下来看戏,把搜查的东西和人留下,就又继续搜了。
发现刺客第一时间,相国寺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