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的百姓……”萧华雍低低地呢喃一声,旋即意味不明地笑了。
萧华雍的确是想要借助登州这次灾情做遮掩,让人死在天灾之中,也便宜抹去痕迹,但他可从未想过要牵连登州的百姓,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
这一点他不信以沈羲和对他的了解会想不到,但她还是以登州百姓安宁为理由,愣是说不出一句只是她担忧他,或许这是遮掩,亦或许这是她自己心里都没有意识到的借口。
无论如何,他这样的举动惊到了她,萧华雍还是打算收一收手,暂缓行动。
萧华雍答应了要收手,沈羲和也就松了口气,一时间想到自己方才从未有过的莫名脆弱,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一时间夫妻两心思各异,都因为方才沉重的话题而沉默。
马车依然在稳步前行,等进入了登州地界没有多久,淅淅沥沥的小雨漫天挥洒,浓厚的云层紧密交织,不透一丝光亮,地下的泥泞越发严重,行路起来也十分困难。
“前方马车难以通行,太子殿下可否能骑马?”他们在驿站停歇,萧长卿带着护卫亲自去探路。
一路都是走的官道,可官道也有蜿蜒在群山之中,因为知晓萧华雍要去登州,这也是那方奇石出现后,饱受煎熬再也支撑不下去的登州百姓所期待的希望,故而官府冒险抢修道路,甚至有不少百姓自觉加入,已经面前清理出一条可以直达文登县的道路。
但是连日来绵雨不绝,谁也不知道这清理出来的路是否安全,萧长卿作为护送之人,自然以萧华雍的安危为首要。
“自此到下一个驿站,有多远?”萧华雍没有说话,沈羲和先问。
萧长卿早已经打探清楚一切:“下一个驿站有百里路,不过绕过山道,能入村歇息,只是山道路滑,需得谨慎小心。”
“有劳五兄准备马匹。”萧华雍温声道。
萧长卿干脆应了一声,就去准备。
“信王是什么意思?”等到萧长卿离去了,沈羲和才抬眼看向萧华雍。
因着是和萧华雍一道来,沈羲和就没有做费心思,比如一路上的暗探和打听情报等,她相信萧华雍不会有疏漏,就没有必要再浪费自己手中的人,而且不确定萧华雍的全盘计划,也担心自己贸然派人,露了痕迹反而打乱萧华雍的部署,故而对于周遭的一切她可谓全然不知。
萧长卿方才分明话里有话,他们虽然已经入了登州,这些地方也的确细雨绵绵,道路松软泥泞,但在萧长卿心里萧华雍是装病,他不会真把萧华雍当做病人对待。他方才的态度,说明他知道些什么,委婉向萧华雍提醒一句。
“老八给我们的见面礼。”萧华雍唇角微弯,“不过是小打小闹,不用放在心上。”
萧华雍果然知道,见他这么成竹在胸,沈羲和也不再追问什么。
等到萧长卿准备好一切,萧华雍与沈羲和都穿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萧华雍才翻身上马,就一串咳嗽,偏头看向准备翻身上自己马儿的沈羲和:“忽感身子疲乏,恐不能久驱马匹,呦呦可否捎带我一程?”
沈羲和:……
不止沈羲和无语,就连天圆等人也是被太子殿下张口就来的谎言给惊着。
萧长卿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
沈羲和想着一会儿还有“见面礼”等着,也就没有多言,果断放弃了自己的马儿,走到萧华雍的身边。
萧华雍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缓缓伸出来。
沈羲和看着不过片刻就被雨水临时的手掌,一手搭上去,掌心冰凉,借着他的力道翻身上马,坐在了萧华雍的身前,被他看起来单薄瘦长的身子圈在怀里。
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缰绳:“抓紧我。”
长臂一锁,就圈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紧紧抱着。
沈羲和低头看了眼腰腹上十指相扣的细长手指,抿了抿唇,挥手扬鞭,就飞奔出去,天圆珍珠等人忙跟上,萧长卿也带着侍卫疾驰,越过二人,走在前方。
细雨落在枝叶上,沙沙声在达达的马蹄声中像黑夜里扰人清梦的蛇发出的嘶哑之声,有一种令人不适的森寒。
迎着风雨前行,偶尔疾驰过伸展到道路两旁的树枝,风中甩来一脸的冰凉遇水,不少人很快便是满身狼狈,沈羲和将马儿控制得极好,速度不慢,却每每都能避开这些。
“呦呦的骑术,越发精进。”萧华雍都忍不住赞叹。
“他们在何处设了埋伏?”沈羲和关心的是这个。
萧华雍抬眼看了看前方较为狭窄的弯道,弯道一面是高山,一面是万丈悬崖,眼底掠过一丝幽光:“前方一里路。”
沈羲和捏着缰绳的手一紧,恰好此时有雄鹰的鸣叫声盘旋而来,抬眼就看到三五只雄鹰展开翅膀,一瞬间好似连他们头顶的雨水都遮挡了不少,她忍不住对着前方即将过弯道的护卫高声喊:“前方路窄,尔等警惕些……”
沈羲和话音未落,瞳孔便是一缩,她瞥见有山石从弯道上的斜坡滚落下来,当即手一扯,勒紧缰绳,马儿受力扬起了前蹄,整个身子都差点伸直,马背上的沈羲和与萧华雍差点被掀翻下去,好一会儿才稳住了马儿。
这时候一个个山石轰隆隆的滚下来,随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