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的话似软刀子,一刀刀扎入萧长彦的心口,他却一句反驳之言都没有。
他能征善战,却对民生这一块疏忽至此,的的确确是一个大过,沈羲和说得没有错,若是他一早就定下每日每人供应多少口粮,以他获取得粮食,至少还能撑十天半月。
也不会造成现如今粮食短缺的窘迫局面,若是萧华雍与沈羲和没有来此,他仍旧是想不到法子补上粮食的缺口,后果将不堪设想。
是自己的过失,萧长彦收敛神色,深深对沈羲和一拜:“皇嫂教训的是,是我之过,罪责难逃,我会上请罪折与陛下悔过。”
萧长彦如此爽快认错,倒是让沈羲和扬了扬眉,不好逮着不放继续数落,不过没关系,这一茬过了还有下一茬。
“后日便会有粮入城,信王殿下安排一番,需得百名劳壮力去接粮。”沈羲和丢下一句话,都不多看两人一眼,便转身带着她的人走了。
萧长彦想问什么,却想到他现在罪上加罪,根本没有资格多问,沈羲和直接吩咐了萧长卿,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让他好生反省,不要再胡乱插手。
“五兄受累。”萧长彦不咸不淡说了句。
萧长卿唇畔笑意温和:“为民尽力,应尽之责。”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虚情假意,各自朝着一个方向分开。
朝廷征粮为登州都昭告天下了,哪怕文登县消息堵塞也已经收到,只是因为往来消息不便,除了萧长彦和萧长卿以及刺史都不知粮食如何运来,便是萧长卿等人,也只知道是由水运而来,只是环绕在此地的水路都水流湍急,大雨之下,方向难辨,他们对此并不看好。
沈羲和却如此笃定后日粮食能够运来,着实让他们心里震惊,却也只能按照沈羲和所言张贴告示,且大张旗鼓挑选壮力去运粮。
告示一出,再经过锣鼓一阵宣扬,前来应征的人不少,这些人心里都满怀希望,这可是他们的命!
萧长卿看着萧长彦在沈羲和面前被数落得一无是处,对于挑选人手亲自监督,沈羲和说一百人,他也一个不多要。
在等粮食的过程中,最清闲的当属萧华雍,他装病困在屋内,寻了花草每日剪裁,装入各色花瓶内,为沈羲和装点素淡的屋舍。
“小十二的下落,我已经查到。”正在修剪枝叶的萧华雍,见沈羲和迈腿入屋内,便将刚得到的消息告知沈羲和。
沈羲和脚步一转,朝着萧华雍走来:“你要营救他?”
咔嚓一声,多余的枝干被萧华雍剪掉,他没有说不救,也没有说救,忙活了片刻,才抬首道:“我都听夫人的。”
说着,还一脸求夸赞的模样。
沈羲和让他不准插手,都由着她来安排,他就彻底不插手,全听她的话。
幽亮的眼瞳如黑曜石,泛动着动人心魄的光,她静静看着他,须臾之后竟然轻声一笑。
萧华雍抬了抬眉,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道:“不知我何处取悦了呦呦?”
“你方才的模样……”沈羲和绕过萧华雍,还不忘扭头又打量了他一眼,似在作对比,“像极了讨吃食的短命。”
萧华雍听了这话也不恼,反而眼神幽暗,似有什么在翻动,声音也变得暗沉了些许:“我也想讨‘吃食’,就不知呦呦给还是不给……”
吃食二字咬字极重,上下扫视沈羲和的目光暗示意味也格外明显:“呦呦可是素了我许久了呢……”
可怜兮兮的语气,委屈巴巴的双眸,沈羲和忍不住好气的同时又有些脸热。
这男人随时随地没有正行,逮着她的话就能往不知羞的话茬上绕,偏他又说得格外含蓄,她要是点出来那才是上了他的当,他定会无辜地眨着眼睛说他这几日跟着百姓吃着清汤寡水,就是纯粹讨要吃食而已。
没有想到她竟然想到这些,看来一定是她想了,然后就大言不惭为了满足她而这样那样,占了便宜还卖乖。
上过几次当的沈羲和,直接不搭他这怎么应对都是错的话茬:“燕王殿下,再委屈他些日子,等过段时日,我让景王如何抓得人如何毫发无损送回来。”
“哦?”萧华雍顿时来了兴致,“呦呦要如何让小八把人自个儿送回?”
“你当我真是故意与景王不对付,在他面前做个张牙舞爪,咄咄逼人的泼妇么?”沈羲和端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我先点他压榨富户,今日又添上一笔办事不利,看似小罪,可小罪累多了也是大罪,等时机成熟了,我再问他燕王在何处。
燕王是与他一道来赈灾,我们来此对灾情应接不暇,又有他言之凿凿燕王在临县赈灾,两县互通消息不便,我们不知燕王何时失踪情有可原,可他若不知,那就耐人寻味。
尤其是燕王失踪如此之久,我们来之后,他竟然仍旧说燕王在赈灾,这明显是在说谎。
我们来前,他还能以分身无暇,一心扑在灾情上疏忽不知为推脱。现下我卸了他的职权,他可谓闲在县衙,要是再不察燕王是何时失踪,他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但凡燕王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或是身受重伤,他都难辞其咎。
差事没有办好,兄弟也没有关怀,数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