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实沉重的鼓声盘旋在低沉晦暗的阴雨天下。
每个赶着上早朝的大臣路过都能看到红衣似火的褚玉,她瞧着登闻鼓,一名年纪较小的姑娘跪在门前,曹老头阳伯跟随在她左右。
褚玉敲了一会儿,一辆马车停在附近,李嬷嬷率先从里面下来,撑开伞,再迎下沈萝。
阳伯诧异:“夫人?”
他往前两步,“夫人怎么来了?”
沈萝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褚玉身上。
“我也想来帮她。”
说完也跪在地上,李嬷嬷站在一旁为她撑伞。
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砸在伞面上,发出‘啪啪’声响。
就算有曹老头为褚玉撑伞,但也挡不住被风裹挟来的细碎雨露。
雨露打湿她的发,一颗颗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滚落。
褚玉再次敲起登闻鼓,高声呼喊。
“臣女褚玉!今日敲登闻鼓!不计后果!状告沈家有三罪!”
砰一声落下——
“一罪!当街行凶,视人命如蝼蚁,杀害无辜百姓!刺杀朝廷命官连奉!”
砰得又一声。
“二罪!任人唯亲,私下收售矿石转变金银!过去几年苛扣送往边关的物资,不顾大局!”
褚玉顾得不拭去面上的雨水,顾得不酸胀的手臂,继续往下说。
“沈从楼欺君罔上!表面遣散死士,实则依旧豢养众多于城外松云山上!目无王法!此为三罪!”
盛京城外有一座鲜有人至的高山,名为松云山,昨日他们追杀连奉的时候,意图将人往松云山上逼,连奉怀疑其中有诈,并未顺他们的意。
早朝的宫门开了,大臣们往前走去,褚玉睨见褚闲,朝他颔首,继续敲着登闻鼓。
昨天夜里。
褚玉等人再次返回城中,却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因为当时在场的人中,那位掌事姑姑并不在现场。
根据青雀所说,她逃了。
若是逃走,定会回去沈家搬救兵,如此一来,黄林霜也不能回自己家了。
褚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她带回自己家住一晚,等明日尘埃落定时,再让她回去。
曹老头赶着马车,带她们从盛京城中绕道走。
走往常回家的路线,说不定会碰上沈家派来的人。
马车行至度支使府衙前,曹老头的马车停了,褚玉掀开帘子一角瞧见关奇在这里,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二人匆匆上了轿子,往别处去,看路线不像是回沈王府。
褚玉思索再三,决定冒险一试。
“曹伯伯,能否先将黄姑娘接到太师府暂留一下,我去去就来。”
曹老头当场反对。
“少夫人,我们一起去,我会点武功,有个什么事也能帮扶一二。”
他说完带上斗笠,驾车尾随关奇二人而去。
一路上黄林霜都不曾出声,褚玉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褚玉倒是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看周围的情况,马车再度出了城,直奔松云山。
松云山一直都是一座荒山,鲜有人迹,据说过去几年还时不时有猎户上山打猎,柴夫砍柴,后来进山的人再也没有出来,没过几日,尸体被人在山脚下发现。
查来查去也没结果,松云山就变成了一座荒山。
这么晚,他们去松云山作甚?
褚玉让黄林霜藏在马车的座位底下,守在马车里,没事不要出声不要乱动,曹老头将马车牵去隐蔽的灌木丛后,他们跟着关奇二人上了山。
意外发现山中并不是什么真的没有人,而是有人。
只不过藏着不想让人发现的秘密。
只见关奇出示腰间一枚令牌,带着人去到了山间摸黑驻扎的营地里。
看架势,应当是几名死士,周围摆放着一些常见的武器,他们行事作风懒散,架子也大。
虽然早就猜到沈从楼不会乖乖遣散他身边的侍卫。
但在松云山里私自养人,数量估计有千人左右,若是这些死士潜伏到城中,都会引起不小的骚乱。
后续褚玉他们不敢在山上继续多做逗留,要是被发现,真就死无葬身之地。
回到太师府,褚玉发现褚闲已经回来了,褚闲将今晚他看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赵太师端来一个盒子递给褚玉。
“这是阿留这几年搜集起来的证据,他递交的公文时不时就会被人拦截下来,所以对于军粮物资一事,一直搁置得不到解决,当时我说这些证据太少,现在拿出来也能尽一份力。”
盒子里是朝中一些大臣私相授受,互相往来的信件,最后串联起来,最后结果都指向沈家。
褚玉怔了怔,原来赵临川这么早就开始调查沈家。
“褚闲之女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