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望山城中迎来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典礼。
不过典礼不是节日庆典,而是某个人的丧礼。
望山城的百姓分站两侧,纸钱洋洋洒洒漫天飘零,自从昨日县令说赵临川不治身亡,今日要为他举行送葬礼后,百姓们不约而同身穿白缟出来为他送葬。
哭声一片,愿他早登极乐。
沉重的棺椁从将军府中抬出来,顺着笔直的大道,直直通向敞开的城门。
城墙之上,洛青望着身旁玄衣少年,眼神戏谑。
“看到此情此景,作何感想?”
他眼尾上扬,活动一下手腕。
“你还别说,要是我真的死了,是这样的送葬场景,这一生也算值了。”
洛青手肘拐了一下他的胳膊,“走了,我的大将军,要是能骗过北蛮,借此重创,他们也能安分个几月,赶着回盛京城救人吧。”
纸钱一路走,一路撒,当棺椁出了望山城,追随至此的百姓纷纷被拦截在门口。
他们望着渐渐远去的赤霄军送葬队伍,城门合上时,他们瞬间收起方才还在哭天喊地的表情。
屈不为招呼着他们往回走。
“走了走了,这场戏演得很好!一会儿我给大家每人一两银子,权当是报酬,但这件事可不能往外说。”
赵临川没死,还需要他们配合演戏,能帮上忙他们自然愿意高兴。
一开始黄县令说的时候他们简直难以置信,但想想能趁机重创蛮子,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
城里的戏做完,城外的戏还要继续。
棺椁抬到绿野坡放下,耿狄秋招呼着人挖坑,但速度不要快,要等北蛮的探子将消息送过去。
北蛮的探子也正如他们所想,传递消息的速度很快。
缑亢寰在军营中还在研究该怎么继续攻打接下来的望山城。
他本以为失去主心骨赵临川的望山城就是一盘散沙。
奈何对面八万人硬是守了三天三夜,不光守住了,还等到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五万援兵。
缑亢寰又跟对方大战两天,双手僵持不下,他不得不下令撤退。
今日是他撤退后的第五日。
望山城里一点消息也未曾传出来,动静也没有。
对方越是没动静,他越是着急。
他担心过去这么久,赵临川万一没死掉,还把伤养好,岂不是给对方增长士气。
给予反扑的机会。
当初赵临川扬言要踏平北蛮那图都城的话,他一直都记得。
如今谁踏平谁都不一定。
狂妄,是缑亢寰对赵临川的认知。
无知,是他对他的评价。
他直觉大齐将此人推出来做边关的守护者,有些过于草率了。
一个未弱冠的小子,就应该留在富贵窝里,安静等死。
“阿达!探子传来消息了。”
一名身材魁梧的北蛮将士掀开军营的帘子。
他侧身让开一条道,让一名身穿大齐服饰身材瘦小的人进来。
他恭恭敬敬行礼,“阿达,赵临川死了!”
缑亢寰起身,难以置信。
“当真?”
“当真!望山城的百姓都在为他送行,现在棺椁已经下葬,看得真真切切,绝不会出错!”
缑亢寰握紧颤抖的手,努力压制心底的快要喷薄而出的喜悦。
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愉悦。
“你可知他尸首埋在何处?”
“知道!”
“今晚,你带几个人去将他尸首刨出来,我要让他的尸首看着,我是如何打下大齐,踏平盛京城!”
就像他的父王一样,让他的头颅日日作陪,将他们最珍视的东西,全都踩在脚下。
“你速速去点兵,今晚再次攻打望山城!”
缑亢寰指着那名魁梧的男人,等他们全都退下后,缑亢寰兴奋得原地转了几圈。
他已经看到了,未来辽阔疆土的北蛮。
这是他的希望。
谁再也不会嘲笑他是大齐北蛮混血的废子。
他会是至高无上的王。
留在北蛮史书最尊贵的一位。
夜色降临,缑亢寰整装待发,一声令下,军营里的北蛮士兵只留下几百人看守阵地。
几乎倾巢而出,直逼望山城城门。
城墙上的耿狄秋望见火光攒动,望了一眼赵显义。
“太师,他们来了,果然不出赵将军所料。”
“我们在此为他多争取些时间。”
穿过漆黑的树林,便到了视野开阔的绿野坡。
绿野坡没有一棵树,中间是旺盛草地高坡。
探子带着人来到白日里赤霄军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