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洲坐着车轿,让药园弟子一路引到小团体院落外。此时已经夜幕初降,受了一路注目的药园弟子终于松了口气。
俞洲下巴轻轻一抬:“踹门。”
药园弟子本着有好大家分的精神一脚踹开了院门,蕴着灵力低喝:“你们几个都出来!”
几个弟子推开屋门走出来,面面相觑,问道:“师兄,怎么了?”
俞洲从轿子上下来,走进院落,反手把院门合上,表情和善:“各位,晚上好啊。”
“你来做什么?”右边弟子毫不客气。
俞洲视线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脸,确认诬陷她的人都在这,点点头,笑眯眯的:“来跟你们聊聊那天诬陷我偷盗的事。”
左边屋子的弟子翻了个白眼:“谁诬陷你了,你自己手脚不干净,林师兄的东西也敢偷,活该受教训。”
药园弟子看了俞洲的表情一眼,摸着自己青肿未消的脸,默默退到了院内阴影处。
果不其然,左边弟子话音刚落,就被一拳砸飞,重重地撞在了墙上,摔落在地。
俞洲活动了一下手腕:“你们几个,一起上。”
几个弟子对视一眼,皆是惊疑不定。俞洲没有再给他们废话的时间,拳拳到肉,一招一个,全给揍趴下。然后命令他们用灵力,几个一起上,结果依然是一群趴菜。
俞洲挨个收缴了他们的乾坤袋,只拿出些零零散散的灵石,连灵器都没有,顿时深觉无趣。
本来以为蚁多也能咬死象,没想到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这一趟下来根本测不出自己的能力上限。
她一抬手,把药园弟子招过来,两人丢下这几个躺在地上哀嚎的弟子往外走。
“灵植取用登记是在你这吧?”
药园弟子跟在她身后,殷勤点头:“是是,您是想取用什么灵植?您说,我回头给您记上,然后给您送去。”
“全部。”
“?”药园弟子揉了一下耳朵,微微凑近,“您说?”
“我说全部。”俞洲吹了个口哨,侧过身歪头看他,“没有规定说不允许全部都取?”
药园弟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哆嗦的心颤抖着手:“可是,从没人会全部拿走……”说到底谁会干这么缺德的事啊!他忍了又忍,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俞洲拍拍他的肩膀:“现在就有了。”她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走,“赶紧送到我那去啊,别忘了。”
药园弟子到底还是没敢擅专,将她的要求禀告了宁修大师兄。为了安抚她,先送了一些灵植来,只借口说剩下的需要找合适的存放容器需要些时间。
俞洲一眼就看出他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她也没指望这事儿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坐等人上门兴师问罪。
宁修来的时候就看到俞洲立在月色下,正抬头仰望夜空。
“我觉得生活太苦了,师兄。”俞洲就这样背对着他,轻声说道。
宁修兴师问罪的话停在嘴边,心里逐渐涌上不祥的预感。
“我身在此间天地,却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师兄或许不明白,因为师兄是天之骄子,人人敬爱。而我,在踏入仙门之人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介蜉蝣,朝生暮死微如尘埃。有时我也会想,倘若我也能修行,该有多好,但妄想终究只能是妄想。我这短短百年生命,总有一日会迎来终结。既然如此,那么早一日或晚一日也许并没有分别。”俞洲转过头来,神色掠过几分凄楚,随后重重叹了口气,仿佛终于看透了人生,“所以……”
“所以。”宁修跟着重复,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时刻警惕着她突然发疯撞树。
“所以我想,既然生命如此短暂,那我不如给自己找一点新的乐趣。”
宁修松了口气:“什么乐趣?”
“我想要把药园中所有的灵植都放进乾坤袋里,分门别类,排排放好,然后挨个数一数,它们分别有几片叶子,几朵花瓣。”
宁修:“?”
看得出来他非常想说你是不是有病,但没敢。
俞洲用期盼的眼神看他:“大师兄不会不允吧?”
宁修斟酌字句,缓声道:“师妹若喜欢,可以每日前去药园中慢慢细数。它们在药园中好好生长,万物有灵,师妹又何必早早将它们摧折。”
“可我就是喜欢它们都躺在我的乾坤袋里,我每天光是看一看就很有满足感。”俞洲幽幽叹息,“罢了,我早知道会如此,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凡人,怕也是不配拥有这些灵植。师兄若执意不允,那只怕活着于我而言再无半分趣味了。”
说着她的手移到手腕护身灵器上,作势要摘。
宁修眼皮一跳:“师妹,有话好说。”
“师兄觉得我该说什么?”俞洲西子捧心,神情哀伤,“人生至此,再无慰藉,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宁修深呼吸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