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到了极点的光明,晶莹若琉璃,浓稠如浆汞。
仿佛一汪天海倾泻而下,黑暗如薪柴,被瞬间点燃,愈是强大的黑暗生灵,愈是无法摆脱,哪怕踏上了法则之路也不行。
他们成为了一尊尊光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和热。
至于众多厮杀中的人族,此刻沐浴在光雨下,浑身暖融融的,伤口在愈合,疲累的精神,也很快重新变得饱满起来。
“是哪位大人降临我等这天路一隅……”
有天路镇守振奋之余,露出疑惑之色,如此恐怖而纯净的光明之力,简直比神族还要纯粹,但神族绝不可能出现在这条天路上,而补天宫中,似乎没有听说哪位大人精通光明法。
万里之外。
十丈战船凌空,沉浮于高天之上,扶山目瞪口呆,看眼前若言出法随的惊世一幕,万里荒莽,一朝净化,简直堪称是伟力。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否还是大能层次的力量,至少在他这些年的经历中,所见的诸多大能,身入至强者,似乎与之相比,也大有不如。
“走吧。”
苏乞年收回目光,也是他衍化肉身诸天,熬炼出不灭体,这才轻易闯过天地十重天,重现绝品战魂,并一举将天人意志更进一步,蜕变轮回。否则刚刚如此覆压万里的光明之力,在虚空如铁的界关天路,寻常神圣都未必能做到,无论是体魄还是意志,都需要承载绝强的压力。
扶山回过神来,终究什么也没问,但更坚定了,一定要将这一位引入补天宫的心。
而在天地的尽头,黑暗常年笼罩之地。
“光明有了传承,去斩了他。”
有幽冷而可怖的声音响起,不知起源,不明方向,既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接连响起数道应和声。
……
炼铁城。
一座屹立于荒莽中的巍峨古城,通体黝黑发亮,逾百丈高的城墙看不到一丝缝隙,竟是以铁水生生浇铸而成。
苏乞年看眼前这座人族古城,高大的城墙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满是刀枪剑孔的印记,还有许多血迹,经年累月,都黢黑如墨。
扶山告诉他,像这样的炼铁城,在天路莽荒中不止一座,都背靠金石矿藏而立,很多部落都会来这里领取兵器,只需要交付一些荒兽肉以供城中的兵匠日常消耗即可。
只有一些强者,需要铸炼人体天兵,而自身又不谙铸炼之法,来炼铁城求取天兵,才需要拿出一些精石,乃至灵石来,大多数时候,城中兵匠不取分毫。
而这些精通铸炼之法的兵匠,都来自天路荒莽各大部落,没有人强迫他们,都是自愿前来,扎根下来,日以继夜地铸兵,只为下一次天窟洞开,黑暗降临时,诸族部众手中,都能有最锋利的兵器,来抵挡那些带血的獠牙。
炼铁城不像各个部落,没有固定的居所,游散于天路荒莽,所以每一次天窟洞开,这里都是黑暗种族强者汇聚之地,常常战血染红天地,打到山崩地裂,尤其在这天路一隅,大能层次的激战,多生于此。
而此刻,这座炼铁城前,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大地如蛛网般龟裂,鲜血注满了沟壑,宛如一条条交织的血河。
很多人族战兵的尸首堆积着,还有一些黑暗种族的尸骨,狰狞匍匐,各种残兵断戟插满了大地。
有人在收尸,神情肃穆,这里有他们的亲人,也有他们的挚友,还有很多并不相识的熟悉的面孔,早先还是活生生的,现在都冰冷僵硬,一些人只留下了残肢断臂,一些人留下了半截残兵,还有人什么也没能留下……
天路太广袤了,战船也只是普通的道器,去往补天宫怕不是要一年半载,需要借助炼铁城中的洞虚之路。
苏乞年与扶山进城,空气沉闷,有些压抑,扶山知道,每一次天窟洞开之后,都会如此,因为城中会失去一些熟悉的面孔,过些天,一些新面孔又会出现在城中,接过那余热未消的铁锤,拉起最炽烈的风箱。
炼铁城中与苏乞年想象中不一样,没有雕梁画栋的石阙,也没有木质的楼阁,只有大大小小的石屋,无数露天的火炉,还有一道道沟渠,那是接引地火的地龙,一条斑驳的石道,就这样蜿蜒其中,甚至有些脏乱。
在后世的人界星空,哪怕在无量星海的混乱之地,这样的古城都是不可想象的,苏乞年不禁沉思,后世的人们,是否失去了一些什么,如云空阙这样的地方,或许在这近古第三纪元的天路上,是很难想象与理解的。
在这里,他也与过往的自己,有了些许不同,许是更肆无忌惮了。
“光!”
他语气沉凝,无量光在这座古城上空绽放,化作漫天光雨,又好像晶莹的花瓣,飘落这座古城的每一寸角落。
一些正在角落里孤独舔舐伤口的人族战兵惊愕地发现,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愈合,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尤其是一些大兵匠,敏锐地感知到,天地精气的汇聚,乃至无形的灵气,也丝丝缕缕,掺杂进了那漫天光雨中。
好强的光明法!
炼铁城深处,一股强大的气息复苏,那是一个身如铁塔,肌体油亮,泛着古铜光辉的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