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寂静。
唯有火栗圣人如古兽一般的喘息声,吞纳四方灵气,消耗实在太大了,他已经动用了极尽之力,除了一些生死搏杀,以命换命的秘法,他手段齐出,也没能压下这新入内宫的光明传承者。
这不是接引了一位至强种子,也不是一位天阙之主,而是一头洪荒猛兽,是……皇道种子!
谁能以辟地境的修为与他势均力敌,谁又能以初入开天境的修为力压他,火栗圣人不是自傲,活过这么多年,他很清楚自己在神圣领域的位置,不说那些踏上了无上之路的存在,寻常圣人,是不被他放在眼中的。
原本在出手之前,他还以为与那三人一般,距离皇道种子还差一两筹,现在看来,还是他走眼了,这根本就是一颗成熟的皇道种子,即将生根,发芽,绽放出最璀璨的皇道之花。
“我输了。”
火栗圣人感叹一声,很干脆,并未因为苏乞年的年岁而生出半分恼怒。
而随着火栗圣人这三个字说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如了无这样排在前列,道悟逼近立地圣人的几位道子,也都说不出话来了,他们看到了难以逾越的差距,即便他们衍化道符逾亿又如何,哪怕立地圣人了,多半也不是那一位的对手。
这就是一个异类,是变数,不该存在于同代之中的人物。
不少道子心气黯淡,开始自省己身,这几年来,是否过于自傲,失去了勇猛精进之心,哪些交手,又是没有必要的意气之争。
就是一群天阙之主,也不禁审视己身,是否安逸于补天内宫的清宁,多久没有深入天路荒莽,清扫潜藏在晦暗角落里的黑暗生灵。
苏乞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火栗圣人抱拳一礼,且不论这无空海眼下的虚实,这近古第三纪元,补天宫的强者胸襟,令他感触良多。
或许是哪个部落的古礼,火栗圣人微微颔首,同时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或许可以……
苏乞年离开了火栗天阙,甚至不需要他分辨,几座天宫中,已经有超脱气韵开始复苏,这是内宫诸位圣人对于他的回应。
还要打!
有人露出错愕之色,这位今日当真是要将每一座天阙都横推过去,唯有少数一些绝顶圣者露出沉吟之色,或许错过今日,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观战愈发艰难。
苏乞年更强了,动辄崩碎真空,粉碎真空世界苍白一片,哪怕是神圣的肉眼,也很难贯穿进去,但精神意志又不敢随意降临,这种圣人层次的交战,哪怕是绝顶圣者观摩,也要小心谨慎,稍有不慎就会被误伤。
半炷香后,猎风圣人踉跄倒退,连一拳都没能接住,他比火栗圣人还要略逊一筹,但此消彼长之下,这一筹之差,就成了天堑。
他深切感受到了火栗圣人刚刚的心境,与这样的年轻皇道种子处在同一片天空下,他们这些老辈强者也要感到几分压抑,痴长了漫长岁月,却不能更胜一筹,这种落差感需要时间来平复。
又半炷香过去,浮土圣人坠落进群山之中。
一盏茶后,清涟圣人半边身子酥麻,手臂痉挛,沉默不语,这种战圣体,简直比荒莽中的圣兽还要强横许多倍,还有那蕴藏在拳势中的光明,纯粹而浩大,充斥着蓬勃的生机,这与印象中神族的霸道与灼烫并不相同。
……
不过一个多时辰,除了群山深处,苏乞年再也寻不到一座陌生的天阙。
八方皆静,见证了这堪称惊世的一幕,别说在这补天内宫,就算放到诸天百族,也足以令诸族无上侧目,实在是太惊艳且强大了,根本难逢抗手,一路横推、倾轧过去,尤其是到了后来,似乎是刚刚晋升的修为已经融会贯通,哪怕是圣人,倾尽全力也难接下一招半式。
无敌!
虽说很多年轻强者都有无敌心,但一路征战,同代争锋,未必能不败,而眼下,群山之间,无论是众天阙之主,还是一干道子,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两个字。
谁敢言无敌,眼前这一位向他们诠释了什么叫不败,这种战力与境界的落差,仿佛崩坏了先贤开辟的修行路,无视了生命层次的界限,让他们再也无法直视辟地与开天这两个修行境界。
镜水殿中。
“没想到,这个纪元才过去四千年,我人族就诞生了一位皇道种子。”
有神圣感叹,一群天阙之主皆神情肃穆,至强种子不轻言,皇道种子更需慎之又慎,这不仅是一种成就,更是一种未来,谁能继承上一代人皇遗志,在纪元之末披荆斩棘,护卫族土,皇道种子无疑就是那颗无敌种。
只有无敌的种子,才能开出不败的花,最后结出至强的皇道果实。
或许有人可以一朝悟道,生命层次大跃迁,但那一定是修为不高时,至少神圣领域,不存在半分侥幸,大器晚成也有极限,成不了最后最强的那一个,即便有,无尽岁月以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那是个例,没有什么意义,也无有最后成道者。
水镜前,古阳圣者有些愣神,自己是不是不该离开天阙,这要是日后的战史上,会怎么记载?
人皇年轻时代,曾一日横推补天内宫诸神圣,唯古阳圣者不战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