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皇殿深处,那座古朴的金色大殿中。
一身黢黑甲胄的战皇看上去很年轻,一头浓密的黑发披散,他气质宁和,隐泛金芒的眸子像是比星空更浩瀚。
虽然已经觐见过一次这位当世战皇,但再次相见,苏乞年依然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微渺感,不同于诸神沉眠之地那些黄昏石碑,于苏乞年而言,这种微渺感更多的是源于战意,而非是立在云端之上的俯瞰。
这是属于他人间的皇者。
何谓人间,世情冷暖,生老病死,红尘有烟火。
“诸神国度的家底曝露了!”甫一走进大殿,第一刑天就直言不讳,“有大麻烦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他加强语气,再次道:“我第一战域的苏域主,潜入了诸神国度,九死一生,给诸神扫墓,你应该好好听听,他都看到了,听到了什么。”
苏乞年欲见礼,却见这位当世战皇轻轻摇头,伴着沉浑且洪亮的声音响起:“你是萧前辈的弟子,又是完整的封镇法的传承者,若论辈分,你们这一脉当世无人能及,一些俗礼就免了。”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无论是从上次觐见,还是此番他孤身一人到来,从这位当世战皇的口中,他并未感受到对于他们这一脉的敌意,对于当年的真相,这些至高的皇者,或许知道一些什么。
收束念头,苏乞年没有过多深究,他开始讲述诸神国度内的种种见闻,而这位当世战皇先是倾听,继而不时发问,时而蹙眉,时而凝神,时而又露出思索之色,直到足足一个时辰后,这场讲述与对话,方才尘埃落定。
“怎么样?”第一刑天挑眉,“悬殊太大了,若是断路再续,诸神归来,这浩瀚星空下,再无宁日。”
“稍安勿躁。”当世战皇看他一眼,“所谓的悬殊,不是靠比较出来的,唯有战过才知道。”
“怎么战?几个至高神主出手,就能截断你的去路,不用说诸神了。”第一刑天冷冷道。
“所以你还不是人皇。”当世战皇淡淡道。
第一刑天语气一滞,竟无法反驳,这是至高领域的倾轧,他无言以对,但还是冷哼一声:“盲目的自信,只会招来祸端。”
当世战皇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苏乞年,沉吟道:“苏域主,你九死一生,潜入诸神国度,加固诸神沉眠之地,为人族博取更多的时月,虽然你是萧前辈的弟子,出身锁天一脉,但而今也是我战皇殿的域主,乱世已至,人间需要清静,一些乱象也要有人拨乱反正……”
一炷香后,直到走出大殿时,第一刑天还有些恍惚,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此番居然如此激进,可以想象,当消息传出之后,会在五荒大地,乃至整个人界星空掀动怎样的波澜。
苏乞年倒是很平静,这不禁令第一刑天有些狐疑,怎么看上去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随即,他又轻轻摇头,当下的人族星空,虽然颁布了诸多诏令,对于炼药师、阵师乃至掘墓人一脉进行约束,但依然有阳奉阴违者,还有一些底蕴深厚者,则隐匿其身,不予理会。
虽有犁庭扫穴之心,但真正践行,还是有诸多困难,尤其是对于而今的人族而言,每一天,都显得尤为珍贵。
或许……第一刑天看苏乞年一眼,还是有些忧心,这一位出手,就从没令他失望过,总能令天翻地覆,再加上而今一身修为愈发精进,在不动用至高的皇道兵器的前提下,当今的人族星空,又有多少人,能够稳稳压其一头。
很快,就在苏乞年回到第一战域后不到两个时辰,刑天大殿内,有诏令传出,只是这一次的诏令有些不同,上面除了五大刑天的刑天大印之外,还烙印有一道古朴的斧印。
“战皇印!”
有紫绶刑天露出惊容,这是刑天斧的烙印,也被称之为战皇印,放眼整个战皇殿,只有历代战皇,才能够勾动刑天斧,留下战皇印,这是战皇殿至高的印记,也预示着,这道诏令的不同寻常,五大刑天都只是陪衬,战皇亲自留下烙印,不只是一种认可,更是一种隆重。
“今立巡天殿,授第一战域域主,锁天一脉苏乞年,为战皇殿第一巡天!”
巡天殿!第一巡天!
不少紫绶刑天相视一眼,心神剧震,多少年来,战皇殿内唯有刑天大殿,这是自近古年间传承下来,多少纪元都没有变化,刑天大殿,以五大刑天为首,五大刑天之下,就是诸紫绶刑天,而在中域之外的四域星天,也都驻扎有战皇殿分殿,由诸紫绶刑天分镇。
刑天大殿,不仅监察天下,亦有统御人族战师之权,可以说,战皇殿内,大大小小的事物,在这道诏令出世之前,皆是由刑天大殿决断。
很难想象,突然多出了一个巡天殿,一个第一巡天,对于整个战皇殿,乃至整个人族星空,会生出怎样深远的影响,尤其是第一巡天,更是近日在浩瀚星空中掀动了一场又一场风暴的年轻盖世战王,击毙了数位神明亲子,神意常驻星空,被誉为已近乎比肩大帝的存在。
若论当今人族年轻一辈,那一位声威最隆重,毫无疑问,非这位年轻的锁天战王莫属。
而从诏令中,诸紫绶刑天也明了了,何谓巡天殿,竟是将刑天大殿的监察天下的权责,交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