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平常之人,就会觉得贵妃无慈悲怜悯之心,无法共常人之情。”
沈淑晴对这话不以为意,反而说道:“所以人真是奇怪。”
皇帝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能看出,他是真的开怀。“所以贵妃才真是可贵,纷纷扰扰,只有一句,人甚怪。”
“没错,人甚怪!”
沈淑晴在他的笑声中忍不住重复道:“你是最奇怪的那个。”
这时的皇帝就像个老小孩,同样不甚在意道:“做皇帝久了,难免会奇怪。”
“我观凡人甚是在意出身血缘,你竟毫不在乎。周晖不是你的孩子,你却要立他为太子。”沈淑晴道。
“他是贵妃的孩子。”皇帝说道。
“我没有孩子。”沈淑晴否认道。
皇帝惋惜道:“贵妃这样说,他知道了怕是要很伤心。六皇子很是依恋你。”
“可我不是他的母亲。”沈淑晴毫不动摇。
“那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有什么要紧,”皇帝道,“他毕竟真是睿王的孩子。”
“睿王怀疑了许久,去年年底才终于确定,六皇子是他的孩子。他确认了这个消息后,高兴得如同他自己坐上了龙椅一般,本来蠢蠢欲动之心,也熄了下来。”
“原来如此。”沈淑晴明白了,“你不在意将来是谁坐这个皇位,你只在意,是不是有人在你活着时,和你抢这个位置。”
皇帝默认了她的说法。
“可你也知道,她是个女子。你们不是最在意这个吗?甚至比血统还要在意。”沈淑晴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皇帝今晚第二次叹气。叹完气后,他说道:“那又如何。她只能以男子的身份登基。世人都觉得她是男子的时候,那他就是。”
“她现在还小,等再过些年,她甚至自己都会觉得她是个男子。”
“她要是这么觉得,倒可以省去不少烦恼。最怕她日夜拉扯,左右为难。”
沈淑晴只用知道原因,不在意这些私情。何况,皇帝的话也只能听听。他明明可以不立她为太子,将一切从根源斩断。可他没有。他为了他的皇位稳固,可以牺牲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沈淑晴觉得有些倦了。皇帝还是皇帝,老了也是老皇帝。
皇帝似乎看出她的意兴阑珊,最后问道:“睿王一直想见贵妃,不知贵妃何意?”
沈淑晴反问道:“我是何意,你不知道?”
皇帝没有顺着沈淑晴的意思说下去,而是说道:“贵妃有空,还是见见他吧,就当做个了结。”
沈淑晴离开的时候,皇帝和她说道:“这一别,怕是不会再见了。今晚同贵妃说了很多话,我很高兴。”
“无论何时,贵妃永远是朕的贵妃。”
宸贵妃生辰后的第二天,皇帝下旨,立六皇子为太子。
宫里宫外,无不皆叹贵妃的盛宠。
六皇子周晖表面恭恭敬敬地接了旨,说着不负圣恩,不负天下百姓,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回到撷芳斋后,银霜领着太监宫女齐齐跪下,恭贺六皇子入主东宫。六皇子给了所有人打赏,然后让他们退下。
银霜在所有人走后,再次跪在她身边,向她道喜道:“恭祝太子爷,心想事成。”
周晖坐在书桌前,挥挥手让他起来:“前些日子,父皇让人打扫东宫时,就知道会有今日,不过早晚的事,不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银霜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笑容满面道:“自然是为太子爷您高兴。”
周晖“呵”一声,略微嫌弃地说道:“把你的牙收起来吧,小心一会儿笑掉了。”
“爷别吓奴才,奴才胆子小,可不经吓。”银霜还是笑语吟吟的样子。
周晖身子一歪,斜靠在椅子上,直直地瞧着他。
银霜把嘴闭上,周晖还是瞧着他,他又把头低下,周晖的视线还是在他身上。银霜最后忍不住,又把头抬了起来,看向周晖。
他这才察觉,周晖虽然在盯着他看,但很显然,心思已不在他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银霜轻声问道:“爷,您怎么了?”
周晖垂下眼,没说什么。不一会儿她又抬起头,看向墙上挂着的牡丹图。银霜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看见了那副宸贵妃画的画。
“阿娘那边怎么样了?”周晖开口问道。
“一切如常。”银霜答道。
“谢雁书呢?”她接着问道。
银霜斟酌了一下该怎么回答。
周晖已经明白,冷笑一声说道:“上次的话还没说完,看来还要再见他一面。”
银霜立即说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不必,”周晖阻止道,“我得好好想想,什么时候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