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兽罢了,。”
没想到春眠听到“衣冠禽兽”这四个字竟笑了起来,而且谢雁书和李西陆都看的出,他是真的觉得有趣,而不是不以为意或者讽刺之举。
谢雁书只觉得胸中似有团火在烧,春眠如此形容男子没错,但不该将他与李西陆归于他们之中。谢雁书的不满自然没错,可错的是,他为何会因这个人说的话而不满。往日,旁人不管说了什么话,他都不会因他们的话产生波动。可今日却总觉得不对。谢雁书稳住情绪,努力寻找不对劲的原因,却因这一声笑,更难受了起来。
因不相干的人乱了心神,这人偏偏还叫“春眠”,又如此深不可测。谢雁书终是忍不住说道:“公子,衣冠禽兽不止,怕是禽兽不如。”
此话一出,一旁的李西陆又开始拉扯了。他既想让他们别吵了,把话说开万事大吉,又想让他们吵起来,他今天就要看戏看到底。
春眠听了这话,也反应了过来,看着谢雁书问道:“你说我禽兽不如?”
谢雁书不承认也不否认,一贯地沉默以对,不过眼睛里却明晃晃地写着“是”。
春眠笑了起来,如春花初绽,再次问道:“谢雁书,你说谁禽兽不如?”
这声“谢雁书”,真如一道惊雷,炸在了谢雁书耳边。一时间,谢雁书心中的种种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疑惑是没有了,倒是有些尴尬。
“眠眠。”谢雁书低声叫道。
李西陆的牙都要倒了,他都不知道,谢雁书的一句话里可以包含这么多的感情。而且,这戏看着看着,看得他越来越不是滋味,看得他又想问苍天了。
唉。李西陆今天不知是第多少次,在心中叹道。
“哼。”春眠看也不看谢雁书,转身就走了。
谢雁书自然赶忙追了上去。
李西陆,李西陆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拉扯。如今这情形,是追还是不追啊。追上去好碍事,可是不追又不甘心,他好想出去玩。天啊,为什么会这样。
最后李西陆还是追了上去,想出宫的心压倒了一切。
今日天气甚好,是个适合出游的好日子。春眠骑在马上,看着周围的绿树青山,阡陌村庄。还有头顶的蓝天。这片天,宫里宫外一个样,百年前百年后,还是一个样。
就在春眠漫无目的地畅想时,身后的李西陆突然问道:“公子,西陆有个不情之请。”
春眠分出一分心神来,道:“说吧。”
“能否请公子,与西陆比试一场。”
谢雁书先看向了李西陆,李西陆对着他摇摇头,让他稍安勿躁。
春眠多加了两分心神到李西陆身上,随意道:“可以。不过你打不过我。”
李西陆笑道:“我可没想要赢过公子,只要能在这场比试中有一分收获,便是极好的。”
春眠终于回过头来,看了李西陆一眼。少年郎骑着一匹白马,穿着一身白袍,笑得真挚灿烂,倒有几分他回忆里的样子。
“你是说切磋,我可不会。你只会一下被我打倒。”春眠提醒他道。
李西陆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道:“没关系,我可以多试几次,还请公子不要厌烦。”
“我烦什么,你能站起来就好。”
这下李西陆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赶紧冲着谢雁书挤眉弄眼。谢雁书虽不知李西陆要做什么,但他知晓李西陆的为人,更不忍李西陆受伤,便说道:“眠眠,还是收着些吧。”
春眠的心思又跑远了,他随口道:“我尽量。”
李西陆可算安心了几分。
比试实在树林间的一块空地上进行的。此处地上生着厚厚的杂草,有些草都长到了人的膝盖。这是李西陆特地选的,为了摔在地上的时候能垫一下。不是没有草更深的地方,但那样就不利于行动了。
他们一人站在一边,春眠显然没把这次比试放在心上,而李西陆看着也是毫无斗志的样子。他们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甚至有好奇的松鼠站在树杈上看着他们。
春眠这才觉得有点意思,因为李西陆不是没有斗志,而是他修炼的就是此道。藏心匿情,不动杀机时,才是杀意最浓的时候。
这和他本人倒是不符,却又是绝配。
甚至有一只蝴蝶,落在他肩上。
就是此刻。
谢雁书眨眼之间,他们已经换了位置。春眠抬起手来,让蝴蝶落在他手上。他打量着这只蝴蝶,黄翅带黑点,看着很是鲜艳。
李西陆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谢雁书忍住上前搀扶李西陆的冲动,看着他自己爬起来。春眠也看够了,一抬手让蝴蝶飞走了。
反复十多次,直到李西陆的白衣被草汁完全染成绿色,他终于接近了春眠一次。
李西陆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春眠,其实不是他接近了他,而是他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