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曜看着屏幕,目光中满是疑惑与惊喜,又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全然相信。沈姜自从退婚之后,已经一年多没有联系他了。连退婚的消息,都是冷冰冰的通知,而不是商量,连一个挽回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发完退婚消息之后他就被删了,通信界面一年来空空荡荡,她还特意命令手下不准再向他告知她的所有消息,他试探着发过几次,没有人理,最终不得不放弃。
现在沈姜突然又来找他,是什么意思?她大冒险输了?在玩他?
总不可能是她要回心转意吧。
贺时曜握着手机的手松了又紧,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身边一起的同学都看蒙了。
“你这是干啥呢?咋回事啊?”
俞常凑过来看他屏幕,贺时曜却手腕一翻,下意识遮住了不让看,让俞常越发摸不着头脑,不过也尊重他的隐私,又坐了回去。
别人不来探究,贺时曜又唾弃自己的潜意识行为。原来他们没退婚的时候,他能大大方方拿出来,即便被室友笑话他舔也无所谓,反而还能回嘴,和他们单身狗不一样。结果现在不敢给看,也是不愿面对自己的失败。虽然人人都知道,沈姜已经和他提出退婚了。
沉默半晌,消息界面退了又进,进了又退,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她给我发消息了。”
俞常一开始没听懂:“发消息?谁啊?”
贺时曜不言,不想解释,太丢脸,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显得他余情未了,还在单相思一样,像个没出息的舔狗。
“算了,没谁。”
他语气梆硬得像法棍一样,还有点火气。本来想就此揭过这件事的,结果俞常这二傻子偏偏这个时候聪明了一回,联想到他的异样,突然福至心灵,惊讶道:“我靠,不会是沈学姐吧!”
俞常说完自己都笑了:“草,不可能吧,她没事给你发消息干嘛?当初闹成那样,总不可能是要吃回头草吧,都过去一年多了吧,想吃早就吃了,还用等到现在?”
理当然是这个理,甚至贺时曜自己内心都是这样想的,没办法,当初她真的太决绝。但是别人说就不行,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踏马能不说话吗。”
他都这个反应了,情况如何显而易见。俞常大方地原谅了他的粗口,甚至没忍住笑了出来:“不是,真是她啊。你别告诉我你还余情未了,人家一条消息就勾住你了。”
他怎么每个字都戳到了肺管子上。贺时曜眼神如欲喷火地盯着他,像是下一秒就要扔下手机来揍他。俞常不仅不害怕,反而更是乐不可支:“发了什么?我看看。”
他头凑过来。底被人家摸了个干净,现在再掩饰也没有啥意义了。贺时曜泄了气,任由他抢过手机。俞常看了看,干干净净的界面里就五个字,最近怎么样,甚至连名字都没叫。再一看时间,已经是五分钟之前了。
“不是,”俞常把手机还给他:“就这么条消息,你纠结了五分钟?哥,真别笑死我。万一人家就是发错了呢。”
除了在他手机上显示以外,这条消息无论从内容方面还是场外方面,都看不出和他的任何联系。
看着贺时曜肉眼可见的低气压,皱着眉,失落之色溢于言表。俞常摇摇头:“说正经的,那你回是不回?”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
贺时曜没好气地反驳回去。不回复吧,后果可见,这次机会就是彻底地失去了,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往后说不定就再也不可能联系了。但是回复吧,后果不可见。有变好的希望,假如她真的想和他修复关系呢?但这种可能性很小,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若是他屁颠屁颠地回复,结果受到人家发错了,或者是大冒险之类的话,他就面子里子都没了,自己把弱点揭给人看。到时候谁都知道他贺时曜就是沈姜养的一条狗,绳子都解开不要了,他自己硬是凑上去蹲在家门口,祈求着人家的垂怜。
想想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屏幕上输入法界面跳出来又被点下去,循环往复,三十秒息屏的屏幕硬生生地一直常亮着。
为情所困啊,实在太吓人了。俞常作为他的室友,亲眼见到他当初是怎么抑郁的,红着眼一瓶一瓶地灌酒,喝多了之后意识模糊,嘴里喊的都是沈姜的名字。醉一次就喊一次,他们在旁边看,也没敢告诉他。后来贺时曜自己可能意识到了,出门跟着聚餐再也不碰一滴酒。他的生活又好像迈入正轨,和原来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别人看着都觉得他是放下了,只有他们室友知道,偶尔做梦,他还是会念出那个名字。
俞常拍拍他的肩膀:“顺着心意来呗。”
贺时曜没说话,半晌活动活动僵了的手腕,打字发送。
他没敢太热情地回复,心里还带着怨气,却又不得不向自己妥协,只发了两个字——“还行”。
发完之后,像是用光了所有的勇气,把手机扔到床上,不敢看了,却又把常年开启的静音模式取消了,音量开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