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布置现场,弄出打斗痕迹,然后和唐小虎压低身体,沿着低矮的地势钻入灌木丛,两人慢吞吞地爬行,光天化日的郊外,任何风吹草动都分外显眼,小虫贴上汗津津的脖颈,挥舞细腿往衣领中钻,锋利的枝叶刮破皮肤,丹红色的细长伤口发着痒疼,一路提心吊胆,等钻入树林才堪堪松了口气。
直到二人上了车,唐小虎的精神才彻底放松下来,他瘫在后座上仰面躺着,忽然发出呜呜声。
“我哥呢?我哥还好吗?”
“这个……看你怎么定义了,反正挺安全的。”临近入市,她猛地转弯下路,奔向人迹罕至的河边停车,说道,“你上大路往前走,过不了多远就能遇见交警,直接去警局吧。”
唐小虎思忖几秒,苦着脸果断道:“翠姐,要不……我还是跟着你走吧。”
“跟着我干嘛?”她哭笑不得地解释,“京海警方找我呢,我得等晚上绕路潜进去。”
“噢。”唐小虎磨蹭了一会儿,犹犹豫豫想要下车,最后还是收回脚,“那要不,你借我电话,我给强哥报个信,再去找警察。”
名为报信,实则了解最近发生的事情顺便对口供。
“借我的电话?你不如直接报警!”她不太了解这个年代手机定位技术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万一开机就会被捕捉信号,那她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我还是跟着你吧,”唐小虎缩在后座,双手插袖筒,偷瞄她一眼,“跟着你进城,也挺安全。”
黄翠翠:……打扰一下,那个21年的皮衣虎叔,麻烦您魂穿过来行吗?我真是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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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子热气腾腾的,长时间的高温烹煮已经将汤底熬成浓稠的胶状,师徒三人围坐桌前,探讨案情。
“……假设说,高启盛接近陈书婷,是替徐江杀人灭口,那黄翠翠这条线,是怎么跟他们牵扯上的?”
“我觉得啊,黄翠翠得单拿出来,跟赌场经理赵镇江并线,分到黑//吃黑的案子里。”李响身体前倾,手臂搭在桌上,条理清晰,“从她一并扔下来的录音笔内容来看,白江波想教训徐雷,是指派赵镇江具体雇人实施的,但在传达要求的过程中,可能是因为赵镇江本人性格狠辣,不满白江波行事心慈手软处处退让,所以私自修改了老板要求,让人家下重手,”李响端碗,接受曹闯投喂,继续说,“然后,录音里黄翠翠猜测,是政法系统的人给他打了电话,才让赵镇江最后下定决心,对徐雷痛下杀手,倒逼白江波向徐江宣战,这样说来,白江波挺冤的,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让徐雷去死啊!但是……”
“但是咱们不能被黄翠翠的猜测混淆视线。”曹闯接话道,“她太奇怪了,单是跟徐江的关系变化就有问题,黄翠翠手里有游艇上的录音,徐江是那种被人拿住把柄,却与她和平相处的人吗?这不符合常理,她又和徐雷关系不错,这很奇怪。”
“不仅如此,”安欣回忆道,“我出事那天晚上,她也在,你们还记得噢,我讲过……我没有在她身上,看到任何受过重伤的痕迹,人类的愈合能力有这么快么?好,我们不去想这些,看她的状态,她宁愿在外面吃苦受罪也不肯跟我们合作,为什么?她怕什么?”
三人各自思索,一时沉默,只有汤汁沸腾,水泡爆裂的声音连绵不绝。
刺耳的铃声乍起,把三人的思绪呼唤回来,曹闯接下电话,惊讶道:“回来了?自己?他说是自己逃出来了?”
他挂断电话,起身叫上两个徒弟:“唐小虎逃出来了,自己去警局报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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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潜逃……呸!在奔蹿的路上,总结出颠扑不破的经验,白天休息,晚上赶路。憋着一口气加快脚程,终于把唐小虎送到了京海市范围内,看着他借路人的电话联系上高启强,又被警察接走,才转身离开,找地方补觉。
然后待星幕高悬,她收拾行囊(一个破旧背包),开始在夜间阴暗爬行。
陈书婷看到窗帘上有东西摇摇晃晃的,似是一条黑影,她没有开灯,也没有大呼小叫地招来女警,而是小心谨慎地靠近查看。
她无奈地打开窗户,侧身外探,声音惫懒:“怎么?又来借浴室洗澡吗?”
黄翠翠蹲在空调外机上,在夜中咧嘴笑出一口白牙:“晚上好哇!婷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晓晨不是在实验小学嘛?我看你去接他放学,一路跟过来的啊。”
陈书婷打量着风尘仆仆的黄翠翠,第二次被她震撼:“你不会是一路走进京海的吧?”
“差不多。”她小心调整姿势,说道,“我来问一下,你有没有把陈泰的电话给高启盛?”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闪烁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得,你给了。”黄翠翠顺着管道原路爬下去,留陈书婷一人在夜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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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厂街高家今夜热闹至极,一群男人手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