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黄翠翠,她还是忍不住皱眉:“你能不能不闹?”
“反正都晚了,凑个整呗。”她理直气壮,“你家晓晨睡了,我家瑶瑶睡了,当妈的辛苦半辈子,享受享受怎么了?”
她拿来遥控器随手一开,之前点过的歌曲按顺序跳了出来,排名第一的歌自动播放,前奏一响,紫薇和尔康开始在幽幽谷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是雨蝶欸!婷婷快来,咱俩唱一首!”
气氛已经被她重新炒了起来,她招呼着众人落座,还抽空在间奏时把酒水换成了养肺的茶水。
陈书婷说不清,自己是拗不过黄翠翠的盛情被她拉起来的,还是借坡下驴主动拿起麦克风的。
她不知道黄翠翠今晚会出现在白金瀚,但因早已习惯她这种神出鬼没的作风,也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
六年不见,黄翠翠依旧是那副我行我素,万事不顾的做派,不过陈书婷一想到她的回归,很有可能和即将返任京海的赵立冬有关,便有些心绪繁乱。
她怕这种潇洒是失控发疯的前兆,黄翠翠当年开车溜交警那事,她可还没忘呢。
陈书婷的记忆力一直都不错,她甚至还记得两年前黄翠翠给她的明信片中,写过的每一句话。
她在信中问,徐江之事后,你不愿意再过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那么究其根本,这种日子是谁造成的呢?
是徐江?还是白江波?
是白江波?还是陈书婷?
她重新梳理了一下当年事情经过,如果按照黄翠翠的思路,那么根本责任在她陈书婷。
她就不该,把运营沙场的权力,全部转让给白江波。
隐于幕后,总有一些事被幕帘遮住,看不清全貌的。
简而言之,她认为是自己太信任白江波的老实了,致使控制手腕不够强硬,让他胡来。
投身于这一行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想要真正过上老公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还不到时候,现在正是激流勇进之刻,须得拔剑立旗,将不利因素趁早斩于马下。
陈书婷转身,看着黄翠翠,这个曾在白金瀚死过一次的女人,再次回到了这里,她的眼眸中闪闪发亮,眼底蓄满笑意。
黄翠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是阴渠污水中明月投下的那一轮倒影,随便什么人都能将她搅碎,而后反被她奋力溅上一身洗不清的污泥。
她的声音温柔妩媚,一句“我破茧成蝶,愿和你双飞”被她唱得百转千回柔情蜜意,相比之下,陈书婷雾蒙蒙的烟嗓更多是理性的低语。
许是黄翠翠撤了酒,又许是陈书婷放开了姿态,僵硬的场面更加软化松动,陈书婷听见那群在白金瀚卖笑度日的姑娘们挤在一起,情不自禁跟上了脍炙人口的曲调,放松合唱起来。
没有人逼迫她们,她们自己就打起了节拍,鼓起了掌。
只要你无怨我也无悔——蛮好的词,陈书婷想,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这词写得好呢?可能是当初刚接手沙场,忙的无暇享受词曲。
她希望,认识黄翠翠不是一件令人怨悔的事。
“婷婷你看,咱们两个的分数是A+!”
“好!”高启强特别捧老婆的场,站起来好一顿夸奖,高启盛则抱臂坐在沙发上,开始阴暗爬行。
黄翠翠觉得这样不行,便把麦克风递到两兄弟面前:“二位,合一首《兄弟》?”
高启盛终于抬起眼眸,看了看她,又蠢蠢欲动地看看大哥。
高启强站在弟弟和老婆中间,双手一拍,快乐道:“好,阿盛,咱们哥俩唱一首!”
前奏结束,包房里传出水牛哽咽的诡异动静。
*
陈书婷已经后悔认识黄翠翠了。
黄翠翠也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深刻反省。
夜里十二点整,恭送高陈夫妇车驾回家的经理陷入沉思。
贵宾包间里,她抱头呆滞。
高启盛准备撤场,临走前,看见黄翠翠还在沙发上坐着,脚步又鬼使神差地挪了回来。
“你还不走吗?”
她有气无力道:“我,歇一歇。”
甚至欲哭无泪:“你哥唱歌太难听了。怎么做到的?一个字都不在调上,怎么做到的?”
如果是往常,有谁在某件事上贬低他哥,高启盛早就准备亮出毒牙戳他二三十个透明窟窿了。
但这件事,确实……无法反驳。
“那个打分器是不是坏了?凭什么给你哥也打A+的分数?”
才不是坏了,是经理早就暗中调好的,谁唱都是A+。
高启盛反手将落到鼻梁的一缕碎发抹至鬓后,脚尖调了个方向,走到她身边坐下。
守在沙发后和门口的保镖,随着唐小虎的一个响指,全部撤出门外。
“干什么?”她对这种场面向来警惕有加,“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