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且浑,她只来得及去抓那个司机,他全程高度紧绷,突然下水被冷水一激,双腿抽筋,正在咕嘟咕嘟冒泡沉底。
等她把人拖上岸时,另一个人已经奋力游向对岸,孤身逃脱了。
但显然,她抓上来的这个人更有价值些,价值主要在于他兜里那个军工品质的诺基亚,泡水算什么,就算文火焖煮五个小时,它照样能开机。
司机一睁眼就看见她抱膝坐在旁边,两眼一翻,就要当场死机。
“别晕!”
他清醒过来,惊骇万分,连连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找我!我也只是听命办事啊!”
“听谁的命?”
“呃,”他卡住喉咙,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是跟着老大来的,不知道雇主是谁啊,您神通广大,您……”
“你们是受雇的?”
“不清楚,真的,我没骗你!”他一时情急,不用她句句逼问,便主动将自己所知全部吐了出来。
如何接到老大的传信去韩飞赌场等候,如何用两辆车交替跟踪防止她起疑,如何确定袭击时间,事无巨细,一一交代。
“行,你说了,我就信你。”她举起诺基亚,说道,“给你老大打电话,知道该说什么吗?”
他一脸茫然:“啊?说什么?”
黄翠翠:……
训练有素的马仔见多了,今天遇上个傻子。
她只好一句一句教,亲身示范教学怎么套出对方的地址,将其骗约出来。
可惜出师不利,司机才说了句话,对面便陷入了封建迷信的陷阱。
“大姐,我和秃子的车滚河里了,你们在哪啊?我们过去汇合——”
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吐沫星子隔着电话线喷他个满头满脸:“去你个头!别想骗老娘,水鬼找替死,找到老娘头上了,老娘找个大师超度了你!”
再打就关机,这条路走不通,换条路走就是了。
“你们这俩□□,哪来的?”
“淘换的。”
后面俩字他没说,但大家心知肚明,淘换的就是赃车,两辆车的性能不错,想搞到手也要有内部资源。
“什么时候买的?在哪买的?还记得吗?”
“这个……”他犹豫着,眼眸低垂,瞥开目光,道,“我想想,好像……”
贼眉鼠眼,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见他如此为难,她举起砖头,热心道:“我帮你想一想呀?”
“欸别!”
非常有效,大记忆恢复术还没用,他就全都想起来了。
“我知道的就这些,你放——”他目光一错,看到不远处有电摩托的声音迅速逼近,想必是在外务工劳作的人回村了,顿时两眼放光,连滚带爬,高声呼号,“救命——救命——!大叔,大哥,婶子!救救我——!”
眼见着摩托车灯打了个弯,要往这边来,她也顾不得许多,拦腰抱颈,捂着他的嘴向后一扯,将他按回水里。
等三个热心肠的村民赶到岸边时,只能看见扑腾的水花渐行渐远。
三人面面相觑,浑身汗毛直立。
卧槽!水鬼拖人了!
*
“是这家吗?”
司机萎靡不振,听她说话,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去叫门。”
收售赃车的人名叫阿林,开一家汽车配件店,他听见有人砸着卷帘门,心里有数,对方一定不是来修车的。
来人有些眼熟,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黑衣的,看身形是个女人,他稍微放松些,只要不是带着一批壮汉,那就是来谈生意,而不是来砸场子。
二人全身湿漉漉,透着一股发霉潮气,阿林皱着凶煞十足的眉,语气不善:“买什么?”
“车,”女人说道,“手续全不全都无所谓,今晚急用,不用担心钱的事。”
“说话痛快,是个做大买卖的。”他揉了揉惺忪睡眼,打起精神,促狭中带着悍暴,“带着钱,进来看货。”
他摇起卷帘门,解开门内把手上的铁索,将店门堪堪开了一道窄缝,连个人都钻不进来。
却能钻进女人的胳膊。
一只手五指大开,从门缝里探进来,径直掐住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