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地从梳妆台摸出一把混杂在簪子里的钥匙。这是她早上才找到的,至于这钥匙开得是那把锁,她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她用钥匙开了最底下一层柜子的锁。
她拉开柜子,看见两个棋奁,摆在棋盘上。
先帝赐的围棋。
她捻起一枚白子,光泽通润,上好的羊脂白玉。黑子则是墨玉所制。
她合上抽屉,重新上了锁。
原来在这里。
虽然放弃了下棋,原薛浣还是很珍惜这围棋的,将它锁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毕竟是她曾经的辉煌。
她起身才发现腿蹲麻了,踉踉跄跄走到床边。
她轰然躺倒,双手打开,整个人成一个大字型。
她侧过头盯着一侧的枕头看。
只看了一会儿,很快就腻了,她又转回去。
她盯着头顶的雕花,真是恍如隔世,前世的记忆久远得像一场梦。
抬起手,最后遮在了眼睛上。似乎这样还能看到记忆里的光景。
之前睡过了,她现在也睡不着了。
她“腾”的坐起,拿了自己那没绣几针的“春燕还巢”,磨磨唧唧开始绣花。难怪古代女子要绣花,毕竟这玩意很适合打发时间啊。
她按之前阿云教的把柳叶绣完了,剩下的她不会了,就放下针线。
她拿了那本方谊送的棋谱来看,试图弥补她跟原薛浣之间的差异,毕竟原薛浣是个下棋高手,现在变得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太诡异了。
她翻了两页,嗯……
她下决心从第一页开始一个字一个字读,读完一页,她放下了书。
笑死,什么都不懂,拆开来字还认得,合起来天书一样。
她意识到这棋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学好的东西,干脆利落地放弃了,大不了抵死不碰棋。
她最后拿起了《九章算术》
真是造孽啊!
谁会无聊到做数学题啊!
方田(以御田畴界域)今有田广十五步,从十六步。问为田几何?答曰:一亩。
又有田广十二步,从十四步。问为田几何?答曰:一百六十八步。
她看了下去,发现有几行字被单独画了出来。
“广从相乘得积步。”
是公式啊。
是了,这是本旧书,之前是有人用过的。
方谊为什么送她一本旧书?她依稀记得方谊好像说书的前主人是个探花,探花把书给他,他又给了薛浣?
是让她沾沾喜气吗?就像总觉得名人家门口的野草都有文化一样。
她两手捧书随便乱翻,忽然看到一幅小图。
一面墙,两边是两只小老鼠,墙只用两道杠表示了,老鼠却是栩栩如生,小眼睛,卷卷的胡须,看着很灵巧可爱。
图画得小,却过分生动了。
下面写了四个娟秀小字。
硕鼠硕鼠。
画工不错嘛,字也应景,这书的前主人也有意思得紧,还在书上画画。
这小图是配了旁边的题目“两鼠对穿”绘的,看来古往今来的学生,都喜欢在书上画画。
书是没什么意思,但这些笔记很有趣。
她捧着书,时而坐下,时而靠在墙边,时而躺在床上。
魏国公坐在黄梨木的太师椅上,桌上搁了紫砂壶泡的安溪铁观音,茶香袅袅,侍女听茶随侍在侧。
“听茶,给三郎看茶。”国公吩咐。
封晔坐在下首,他刚换下官服就被国公叫来。
“陛下赐的铁观音,配上听茶的手艺,尝尝?”国公道。
封晔默默看着听茶替他倒上茶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记得您以前不爱喝茶。”
国公笑道:“谁让听茶的手艺太好了呢。”
听茶斟完茶,缓缓退到国公身侧,全程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被夸奖的不是她。又或者,她知道这夸奖没什么真实性。
“不,您曾说,酸腐文人才爱喝茶,男人应该喝烈酒。”封晔看着自己的父亲说。
国公拍桌,发出一声闷响,茶溅出了几滴。
“三郎,你回来是来跟我唱反调的吗?”国公问。
封晔别过头。
国公也是被这个儿子怼习惯了,他顺了顺气。
“蒙陛下看重,你做了这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官职,做得怎么样?”国公问。
“被架得空空的。”封晔实话实说。
“不意外,秦国公这老狐狸,混了几十年官场,又占了先机,你安能从他手上讨得好去。”国公道。
秦国公是文仁太后的胞兄,先帝封的殿前司都指挥使,把控了虎豹营,神风营,玄甲卫,在今上登基时出了很大力气。如今今上受制于秦国公,这禁军军权却怎么也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