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西海,繁星点缀其空,浩瀚无垠。
“这浮生门倒是个看星星的好去处,往日我在家时,从未见过如此璀璨的星海。“邱实眼里闪着光烁,忽地有些想家,想他的绾绾。
可那秘境究竟在哪,他何时才能寻到积雪玉阳草。
邱实伸手搭在额头上,失声苦笑。
或许是夜色朦胧,愈发勾出他们心中所埋心事。
一时竟都无言。
半晌,纪蓼轻声问道:“阿絮,你信命吗?”
她的声音很轻,宛如没什么重量的薄羽。
柳飞絮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没有任何思考,便干脆地答了:“不信。”
纪蓼不由侧过头去。
身边的人看着天上繁星,眼神坚定清冷,没有一丝杂质,浑身透着一股韧劲。
柳飞絮朝她笑了一瞬,别过目光,“你信吗?”
“我不知道。”
纪蓼不由得又想到了万俟瑾。
自己注定会死于他手,谪渊当中却又被他救下一命。
她念着他的恩,又畏惧日后的果。
这些时日的焦虑,烦闷无从消解,她甚至开始反思这一切是否都因她的任性而起。
如果她没有离家,被族内逼迫着拜入离遥宗,或许就可以避免向他拜师。
可她心下又明白得紧,命数难逃。
褚师一族的窥命之术从未偏离过半分。
知其命也,她能如何,内心的挣扎不过遑论,纪蓼不愿认命,可内心深处总有一道声音无时无刻扯着她的心扉,不甘嘶吼着:你看,哪怕你逃出了九华泽陆,来到隔之千里的浮生门,你依旧如命数所言,拜他为师,你注定死于他的剑下。
胆怯,彷徨,无措。
纪蓼再乐观,也始终觉得自己的头上悬着一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剑。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族内学堂授课时,总对此避而不谈,抑或是,无人能面对。
人生数载,一眼望到了尽头,纪蓼找不到答案。
心乱如麻,大抵就是这般感觉吧。
身边忽然传来一阵匀称的呼吸声,三人齐齐侧目,章祁已经梦会周公。
邱实努了努嘴:“他倒是睡得着。”
话虽这般说,到底还是压低了些声音,免得打扰了他。
纪蓼撑着身子坐起,问邱实:“你答应我的事,能办到吗?“
当初她同意陪他去谪渊,可是因为邱实打包票说他能助她离开浮生门。
再怎么迷惘无措,她也不能眼睁睁干坐着等死,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亲哥靠不住,族亲不想靠,就只能在邱实身上搏一搏了。
邱实仔细想了想,恍然道:“那个事啊!”
“你急吗?”他问道。
“倒也不急,总之越快越好。”
邱实问:“你这到底是急还是不急啊。”
纪蓼白他一眼:“你到底能不能办?”
“能!怎么不能?”前边一声说得倒有气势,可这第二声,这气势不由慢慢落了下来。
当日他可是打了包票,而今总不能再说那话只是他的权衡之计,这也忒不地道了点,再怎么说,对方也是陪他出生入死了一回的同门,恩情摆在这里,他断是不能做那寡意之人。
至于怎么助她出去……邱实略一思忖,当下有了主意。
纪蓼听到他一口应下,松了口气。
柳飞絮听了个全,大抵也明白了这事,估摸着是纪蓼先前愿意同邱实去谪渊,也是因为邱实答应了帮她一件事情。
她倒没觉得有什么,谁还没几个秘密了。
不过又为纪蓼担心起来,别看纪蓼整日像是没心没肺一样,可她却能感觉得出来,小师妹心底藏着不少事情,因而才会时不时满脸愁容。
前段日子她先入为主,只当纪蓼是联系不上自己的心上人,后来再一琢磨,又何尝没有可能是她的家人?
纪蓼来浮生门的这些时日,未曾提过家人半句,也没有说过想家,实在不难让人想入非非。
可越细想,不由越是心生怜悯,叫柳飞絮忍不住想多护着她些。
心里了一桩事,纪蓼轻松了不少,起身道:“走吧,时候也不早了。”
山头烛灯已然全部亮起,邱实玩心起来,朝他们“嘘”了一声。
蹑手蹑脚唤出剑,不带半点声响地走了。
纪蓼觉得有趣,弯了眉眼,与柳飞絮照做。
章祁一觉睡到半夜,耳边“嗡嗡”的声音吵得他一阵心神不宁,他在睡梦中蹙起眉头,伸手往空中虚晃了几下,又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脸。
“啪——”的声响,彻底让他清醒了。
夜间的山风吹得他一阵哆嗦,周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