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般的笼中鸟的人,才会在这种时候有如此感慨。”
“今日嬷嬷将我关进柴房前,我曾祈求她们给我一盏灯。我天真的以为你中了状元后,她们会对我好上那么一点点……”说到这里,她自嘲一笑。
是她忘记了,这些嬷嬷都是主母的人且折磨她这么多年。不论她日后际遇如何,她们都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幼时你常常问我初见时那一身伤是谁弄的,如今我终于有勇气说出来了。我五岁那年,她们将我关在瞧不见光的屋子里,刮伤我,放蚁虫啃食我鲜血的那群人便是她们。”
窗外的人蓦然抬眸,脸色霎然间白如纸张。谢执的贴身太监终于追上他,刚想开口喊陛下,却被谢执一记眼神扫视过来。
七喜张开的嘴立即噤声了!
窗子里头的姑娘并未察觉窗外的异样,她抱着自己的双膝陷入了以往的记忆中,“有的蚂蚁是毒蚂蚁,红肿流脓,不给上药。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置身在黑暗中那啃噬你骨血的痛,那磨人的声音……”
七喜霎时间瞪大双眼,眼前的谢执眸中已经染上一丝戾气,暗藏着杀意。
糟了糟了!七喜条件反射地想开口打断里面的姑娘,让她不要再说了。但前头陛下已经警告过他,他不能插手此事,这姑娘就自求多福吧。
繁华说完前头那句话后就没有再出声了,谢执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看了看夜空后用眼神示意七喜。
七喜身子一哆嗦,陛下这是要将他送上天的意思吗?
柴房里头传来动静,谢执也没管七喜有没有弄明白他的旨意,留意着屋子里头的动静。
繁华说了这么久,却没有听到宴安的回应。从宴安高中状元郎开始,一切都有些不太正常。
“宴安?”她试探性开口,同时并尝试着重新将木柴叠好。
谢执正站在高高的木窗的底下,并没有回复里面人的问题。
因为,他不是季宴安。
“宴安,我饿了。”繁华继续试探道,以往他每次来都会给她带吃的。
外头传来衣裳相互摩挲的声响,繁华一直盯着窗户,没过多久就有一双骨节分明、白净修长的手从窗外伸进来,缓缓张开手心。手心上有一个不规则,被纸包裹着的东西。
繁华并不敢接下,因为这手的主人并不是宴安!
季宴安是个文人,他的手指关节处并无茧子。
窗外的人似乎耐心告罄了,一道清冽带着不耐的嗓音响起:“拿着。”
他的语气并不强硬,繁华却不知道为何下意识地就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这声音有些熟悉……她不久前才听过。
她对窗外之人的好奇心,让她一时间忘记手上的东西,脑海里只剩下一个问题——这个熟悉的声音主人是谁?
为了弄清楚窗外之人的身份,她重新踩上堆积成功的木柴堆上。在重新窥见窗外景色时,夜空中接二连三升起一缕缕光。
那缕光停在半空中,砰的一声,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烟火。
她直直楞在原处,全然忘记了自己接下来所要做何事,痴痴仰视着这突如其来的烟火。
夜空下,谢执最先闻到不是烟火气。反而是一股淡淡的,带着让人安神的中药香,一直萦绕在谢执的鼻间。不知为何,谢执感觉头疾没那么严重了。
他甚至,并不觉得这烟火声刺耳、聒噪。
谢执站在繁华正下方的位置,二人块仰望着夜空的烟火。隔着一堵墙,他在她看不见的视角里,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似乎微微上扬。
烟花四溢,热烈浪漫。
炙热明亮的烟火,一同映在两人的双眸中。
谢执缓缓回身,看向窗户里的女子。她在看空中绚丽的烟火,他在看她。
他唇边原本就浅薄的笑意逐渐一点点消失,直至消失不见。
窗里的女子即使身着朴素,脸上沾有泥土,却依旧难以掩饰她那张脸的绝色之姿。
他微微怔了一瞬后,眸色却沉了下去。
繁华察觉到异样的视线,她不由垂下头,视线刚好和谢执对视上。
眼前男子,一身金纹黑袍,矜贵非凡,长着一双绝世无双的脸。
他是繁华此生中见过最好看的人,但他周身气场太过强大,又拘着一副生人勿近的神色,委实叫人不敢与他对视。
烟火转瞬即逝,它耗尽生命只为燃放这瑰丽的瞬间。而被烟火所掩饰下的院中,似乎有瓷器打碎的声音。
不知是谁将什么物件打碎了。
繁华望进这一双冷淡莫名又带有压迫感的双眸里,莫名紧张起来。
他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她身上,在烟花彻底落幕之时。
她听见他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