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瑾沉声道:“我并非是高煜的手下。”
“督尉说不是那便不是罢。”袁庆春轻讽道。
袁庆春的这一番话让萧瑾思绪难平。
没错,沈崇对他的确极其器重。他如今年仅三十二,便成为了沈崇的副将,一军督尉,正四品官衔,何其年轻有为。
但是那日高煜对他说的话,他又不得不相信。
跟在沈崇身边,他如今的情况便已经是所能够达到的最后一步了。高煜对他说,原本皇帝是有打算让他带兵出征于阗,此战若胜,届时功绩加身,他便可以更上一层。
但是他是沈崇的亲信,只要有沈崇在,这样好的机会便永远都轮不到他。
萧瑾出身不高,又是庶子,母亲早亡,自幼受家中嫡子欺凌,所以自打到了军中便拼了命的往上爬,爬到如今,早就将个人荣辱看的比旁的所有还要重了。
他对于沈崇却有愧意,但只有这仗沈崇败了,皇帝和朝臣不再信任他,萧瑾才有机会。
彼时的萧瑾还以为,这场仗所带了的后果只是沈崇失了皇帝的信任这么简单。
他低估了高煜的狠辣。
第二日出兵,萧瑾途中被落石砸伤,不得已返回兖州城疗养,沈崇独自带兵出征于阗。
一月后,毫无消息。
三月之后,依旧毫无消息。
距离沈崇出兵已经过了整整五个月。朝野之上,人心惶惶。皇帝命斥候前去打探,带回来一份军报。
沈崇以及三万兖州军全军覆没,青山为被,土地为床,葬于异国他乡。
·
这封信读到这里,萧云峥却有些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他只知道萧瑾曾经的确是在沈崇身边打过仗,但是萧瑾从未提起过往事,他也鲜少过问。
这短短几页的信上的真相,被萧瑾一直藏在心里,藏了整整二十年,而这二十年间他便一直带着心中这份愧疚,苟活在兖州城中。
比起震惊,萧云峥更加真切的感受竟然是荒唐。
看似让大盛气焰尽失的那一场血淋淋的战斗,不是因为沈崇难担重任,亦不是因为兖州军萎靡不振。归其原因,最后竟只是人的私心。
可萧瑾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他?
萧云峥修长的手指拿起了最后一张信纸。
·
萧瑾得知沈崇身死一事之后惊魂落魄,奉诏前往洛阳城,高煜却先于皇帝见了他一面。
“你不是说只是让他打一个败仗,如今为何会到如此境地?”萧瑾质问道。
“你所做之事陛下不会知道,我也会向陛下请旨,封你做三品中郎将,此后在你父亲和嫡兄面前,便可以扬眉吐气了。”高煜淡淡道,“沈崇死了,对你我来说,可都是件天大的好事。到时陛下问起,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你也清楚。”
“可你没告诉我沈崇会死!”
高煜嗤笑道:“怎么,事到如今,想做一个忠臣了?当时背叛沈崇的时候,你早便该想到这一天。”
是了,他说的不错。
是他背叛了沈崇,是他害得他惨死他乡,现在他又有什么脸面跑来质问高煜?
“你只消好好做你的中郎将,余下的一切我都已打点妥当。”高煜轻笑道,“他死了,便无人挡你我二人的路。你若是真的心有愧疚,逢年过节替他多烧些纸罢。”
这句调笑落在萧瑾耳中,仿佛一柄分锋利的匕首正在一片一片削着他的心脏。
他浑浑噩噩的入了宫,见了皇帝,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伤心过度才会如此。
出宫之后,他径直去了大将军府。
他想去看看沈崇的妻子顾氏,想说些什么,但是脚刚刚踏入将军府的门槛,才意识到他根本不配做这些事。
而恰在此时,一件更骇然的消息传来——得知沈崇身死,其妻子顾氏大惊以至早产,诞下一男婴之后便撒手人寰。
这孩子刚刚出生便无父无母,皇帝封他为蜀王,大盛唯一一个异性王。
初闻此消息,萧瑾心肝俱碎,终日浑浑噩噩。但如此数日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这孩子是沈崇在世上唯一的联系了。
沈崇父母早亡,族亲之中只有一个姑母却也在前年过世。
他要护住这个孩子。
高煜是何等阴险之人,他既有胆子设计让沈崇身死,最终目的便绝不仅仅只是接替沈崇的位置这么简单。高煜不会放任这孩子长大成人,他留在洛阳城之中将会面临无数凶险,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稚童,又如何斗得过心狠手辣的高煜?
于是萧瑾做了一出戏。
他在将军府放了一把大火。表面来看,蜀王已经葬身于火海之中。实际上他暗中将人换了出来,一直都带在自己身边。
再之后,萧瑾并没有选择做中郎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