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东湖上赛龙舟,湖边京城官宦人家临时搭建了敞篷,女眷们在帐篷里,这日最热闹,帝后都来看赛龙舟。
靖宁侯府的敞篷位置在最前面岸边,帐篷里摆着吃食,薛老太太和几位夫人姑娘们边吃边看,湖面一排排龙舟。
二姑娘薛金芳嗑瓜子口干,茶水喝多了,要出恭,和丫鬟从帐篷里走出来,京城官宦人家的帐篷连成了片,这会帐篷外人来人往。
薛金芳和丫鬟出恭完了,往回走,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年轻男子的身影,正是清明时拾了她丢失的手帕的那位公子。
青衫公子也看见了她。
薛金福坐在帐篷里,天热人多,觉得气闷,和秋碧走出帐篷,透透气。
来到一处山坡,两人站在山坡上看湖面,视野宽阔,薛金福说:“还是这里敞亮......”
话没说完,顿住了,看见半山坡的一对年轻男女对面站着说话。
细看穿湖绿裙的姑娘是她二姐薛金芳,而那位公子,她认出来了,便是清明时遇见的落第的寒门举子,那个上京路赶考盘缠靠家里借贷。
秋碧也看见了,吃惊地说;“姑娘,那不是二姑娘吗?二姑娘平常性格腼腆,跟一个陌生的公子在说话。”
薛金福四下里看,看见薛金芳的贴身丫鬟站在不远处,东张西望,这是给自家姑娘望风。
下面一个挨一个的官宦人家的帐篷都插着一面旗,薛家的帐篷上小旗飘着靖宁侯几个大字。
薛金福有心招呼二姐,也许两人没什么,这一喊,彼此尴尬。
站着看二人,说了一会话,分开了。
薛金福回帐篷里时,薛金芳已经回来了,薛金福看薛金芳默默地坐着,有些失神,想问问,又想不多嘴了,两人即便有了心思,门第悬殊,大伯母断然不会把女儿嫁到低门小户的。
薛金芳是大家闺秀,未来的夫婿门当户对,否则薛家不答应。
便不操没用的心了。
盛夏烈日炎炎,宫殿四角镇着冰块,凉风习习,薛金福觉得很舒服。
和静公主萧仙真和薛金福越走越近,放学后,和静公主经常过来慈宁宫找薛金福,徐楚宜不时过来,三个人一起写作业。
六皇子萧凤臣离宫,去了温泉行宫,徐楚宜不时探问六皇子何时回宫。
薛金福也不知晓,她看出徐楚宜对六皇子格外上心,女孩子的那点小心思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京城进入雨季后,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下雨。
雨水打在庭院里芭蕉叶,水珠迸溅,地上聚起水洼,檐下雨水形成一条条雨线。
秋碧嗮在窗台上的绣鞋几天潮湿没干,说;“今这雨真大。”
天像开了口子,漏了一般雨水倾注而下。
这时,看见萧凤臣穿过前厅,沿着回廊朝后殿走来,几个太监收了雨伞,雨伞滴着水。
经过侧殿,萧凤臣的视线无意中扫过来,烟青纱袍角被风扬起,弥漫的雨雾中玉树临风。
徐楚宜看呆了,六皇子走过去了,进了正殿,竹帘撂下,她还在痴痴地看。
和静公主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人进去了,还看呢?”
徐楚宜红了脸,羞赧道:“公主,好没正行。”
和静公主笑着打趣说;“过两年求父皇把你指婚给六皇兄。”
薛金福也笑着说;“我看挺般配。”
广恩伯府是太子妃的娘家,徐楚宜是太子妃的亲妹妹,长相标致,心地善良,性格温顺,一刚一柔,倒也相配。
徐楚宜羞红了脸,“不理你俩了。”
正殿里,老太后埋怨道;“这么大雨,你急着回来做什么,不能等雨停了在走。”
“孙儿想念皇祖母。”
老太后被哄得高兴,“你这孩子不爱惜身体,淋了雨要生病的,赶紧把湿衣裳换下来。”
宫人服侍六皇子换了衣裳,宫女奉上热茶。
瑶华宫宫门禁闭,门口侍卫守着。
夜空中一道闪电,随即一声惊雷,宁贵妃徒然惊醒了,她这段日子睡眠浅,整晚乱梦,白日没精神。
被雷声惊醒后,汗湿透了里衣,她下意识地摸腹部,彻底醒了,隐约觉得下腹坠痛,这不是做梦,忙喊宫女。
宫女掌灯,看宁贵妃额上全是汗,顿时慌了,忙宣太医。
瑶华宫灯火通明,帝后听见消息,冒雨赶过来了。
太后正要安置时,宫人来报,说宁贵妃的胎儿保不住了,太后便急着要去瑶华宫探望。
被薛金福拦住,说:“天晚了,若太后娘娘过去,贵妃宫中忙乱,皇上和皇后还要分心照顾太后娘娘,不如派人去听消息,明早再过去。”
太后命宫人去探听消息。
瑶华宫的人后半夜都没睡,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聚在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