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三天……今天是挖井的第七天。
清晨,左小山醒来,睁开眼,立刻觉出身上的不适。
疼,酸疼,浑身都酸疼。
不过这疼他已经习惯,迅速起床,穿衣、打水洗漱,然后赶往县衙门口集合。
路上遇到几个人也在往集合地点赶,他还见到夏主簿和古司稿,两人走在一块儿,低声说着话。
这些天很多人都直接宿在县衙,毕竟夜晚才回来,清晨又要一起出发,睡在县衙里方便。
经过俞县丞的房子时他照例叫了几声,回答他的仍然是鼾声。
俞县丞今天还是不去挖井。
前六天俞县丞都没去,县太爷也没让人叫他,就像忘了这个人。
不过也没人羡慕他偷懒,反而替他惋惜,不去挖井就得不着那一两银子。
十天一两银子,多划算的事,俞县丞就这么错过了。
没能叫起俞县丞,左小山匆匆奔向县衙门口。
等人集合完毕,江护卫清点人数,确定都已到齐,谢亦云带着队伍出发。
不同于第一天去杏子村的沉闷气氛,这些天在路上众人都是有说有笑。
原先预计挖坎儿井要十天,因为主动加入的四十几个人,日子还会缩短。按照进程,最迟明天上午就可以完工,一两银子就能到手。
至于是不是能挖出水,挖了六天没见到一滴水,他们已经不抱指望。
快到那座小山丘时,谢亦云凝神望去,果然又见到站立一旁的那道身影。
从第一天回县衙时遇到他开始,后面的几天每天都见到他两回。
清晨去时,他站在那儿,夜晚回时,他站在那儿。
也不接近他们,好像他站在那儿,就是专为了看他们来回。
一次还可能是偶遇,这么多次的相遇,天天准时准点,很明显是有心为之。
谢亦云心中疑惑,又有些警惕。
她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但这人的武功太高,被他盯上,她不由得心存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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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坎儿井的工作已经进行到尾声,现在大部分人从竖井进入地下,一些负责挖掘暗渠,一些负责把挖出的土往上运,而地面上的人接住再堆放到指定地点。
这是一项繁重的工作,在过程中还容易发生危险,比如地下氧气不够,或是土块坍塌等。
谢亦云对安全问题极为重视,把课程中教导的防范措施都一一地严格执行到位,稍有不对即责令整改,且让江护卫记下没按她的吩咐行事,或者没达到她要求之人的名字。
众人战战兢兢,怀疑县太爷准备依照这名单扣工钱,却又不敢问,只得在做事时更加小心仔细,一丝不苟地遵照谢亦云的命令。
这条暗渠宽0.6米,高1.5米,长度只有几十米。
坎儿井动辄上千米,相比起来,谢亦云挖的是一条很短很短的坎儿井。
现在只是挖一些坎儿井救急,要想达到她说的平阳县再不缺水的目的,还要挖上许多许多的坎儿井,是非常宏大的工程,至少也要数年才能全部完成。
不过一旦这个工程完成,从此以后平阳县就真的不缺水了,再不用担心干旱的问题。
等明天之后,想必不用她敦促,平阳县人会主动去完成这个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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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悬挂着灯笼,冲淡黑暗,但还是不能把暗色全部驱走,众人就在这半明半暗里摸索着干活。
谢亦云一身黑色短打,弓着腰和众人一起挖地。
齐大夫在她的旁边,一手拿铁锹一手抹汗,余光扫到谢亦云,凑过来低声道:“你也歇歇吧,再不上去和玉要急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
这是一个女娃,天生体力比不上他们这些大男人。
何况大病初愈,一整天一整天地奔波劳碌,连着干了六天了,也不知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开始他以为她和先前一样,身体不适却咬牙苦忍,生怕她又生病,摸脉以后发现她的身体确实还受的住,且比病前还要强健几分。
真是奇哉怪也。
虽然如此,还是不能大意。
齐大夫继续劝道:“挖井不用急,你前面算着要用十天,现在明天就可以完成,已经提前了两天。”
“今天再挖半个时辰就该收工了,你先上去,看看上面干活的情况。”
“再过半个时辰我们也都上来了。”
“明天我们再来。”
谢亦云领受齐大夫的好意:“行,我先上去,这里交给你。”
齐大夫豪爽地挥手,让她赶紧走。
谢亦云瞥一眼暗渠的尽头,目光闪动,微微一笑。
齐大夫说得不对,明天他们应该不用来了。
那块石头压着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