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看苏甜的眼光往回看,急忙说道:“要不我们回去看看他们谈的怎么样了?”
苏甜被冷风一激,加上看着周围或斑驳灰暗,或原始古朴,又或者有些与这自然环境格格不入的崭新小楼,突然油然而生出一种错乱感,苏甜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挪动脚步,站在原位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语气轻柔的像空中轻浮过的一阵风但同时也如风一般不带一丝感情波澜:“向导,这些村民看起来家庭条件差异挺大的,这是为什么啊?按理来说,在同一个村子里,就算有几家通过自己努力的途径有了好生活,应该也算是少数;如果是国家帮扶,那应该只有少数生活条件不太好。可是为什么咱们村里这个现象多但是看上去只有一半左右的样子,那些条件很不好的人是怎么回事呢?”
向导明显一愣,可能是没想到苏甜一个小姑娘竟然这么直接,但苏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很快就又恢复正常,语中带笑道:“我刚来这边,什么也不知道,您经验丰富,还是需要您多指导呢。”
向导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苏甜,但也是瞬间就恢复面上带笑:“指导说不上,只是生活时间久了,很多东西都清楚了而已。这个事情其实还是上面说了算了,那些看起来生活比较好的,一方面就像你说的,是靠自己勤劳致富;另一方面就是这两年国家脱贫政策,我们会直接扶持,上面拨钱我们分配,但你们多少也应该清楚一些,现在不管什么地方,都缺钱啊,所以就不够。当地只能选取部分尽心资助,其他的只能慢慢来,基层也很无奈。”
苏甜一脸恍然大悟,但心里默默吐槽:能不能有点新意?
低头无人能看到的偷偷翻了个小白眼,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刘雨那边的进度,刘雨正巧也看过来,小幅度的冲苏甜点了点头, 苏甜会意,这才对着向导说道:“我们回去看一下爷爷奶奶家里的情况吧,还需要您一起,我们单独进去不太好。”
向导正求之不得,忙不迭的答应:“好,我们过去。”
三人和老两口一起去屋里观察生活情况,村里巴不得每家每户把自己的好东西都搬到他们这群评估者眼前,但不只是他们不愿意,实际上居民都不会心甘情愿配合:中国人一向讲究财不外露,又名“哭穷”;再说了,把自己的情况展现的很好的话,今后的补贴怎么办?从哪来?所以其实无意中,村民是和评估者站在同一战线了。
屋内基本生活用具齐全,家电也基本齐备,电冰箱尤其新,苏甜询问之后打开冰箱,果不其然,只有最上层放着装剩菜的碗和几瓶乌漆嘛黑的酱瓶子。拉开冷冻层,有两块被已经冻的发白的塑料袋里装着的不知道冻了多久的肉,还有一块比两块肉加起来都大的冻豆腐。
一旁的奶奶在说着什么,但听不懂南方方言的苏甜和刘雨只能面面相觑,无奈只能看向向导。向导连忙道:“老人家说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就是儿女在外打工,常年不回家。”
苏甜听了心尖突然泛酸,自己只是调查员,什么权利和资格都没有。只能尽量放缓声音、提高音量,但说出来的话依然苍白无力到自己都无可奈何:“儿女在外忙,一定也都过得很好,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的。”
一边搀扶着奶奶出门到院子里和猪圈看看,虽然奶奶腿脚不灵便,但是因为爷爷身体还好,所以老两口还喂了两头猪和一些鸭补贴家用,向导在旁边连忙絮絮叨叨:“这些养殖的家禽,我们每年都会定期过来收的,销路不用他们担心。”苏甜脸色终于好了一点,低头在调查评价表上写写画画。
看完第一户,向导陪着两人七拐八绕的到第二户、第三户,不出意料的向导无一例外的想往前面凑,但是这次苏甜和刘雨都没有采取什么措施阻止,实在是两人都听不懂当地人说话,第一户还是爷爷普通话稍微好点,之后这两家若是没有翻译,调查没办法进行下去。
看着眼前向导屡屡直接替调查对象回答问题,苏甜忍了又忍才没有直接拉走他,切实的感受到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比非洲大裂谷还大。
走完最后一家,苏甜终于在方老师的微信、微信电话、电话的反复轰炸下摸黑从村里到村委集合,看到苏甜的一瞬间方老师仿佛终于松了口气一样:“你终于回来了,天都黑了,怎么就不着急呢?”
苏甜和刘雨一脸抱歉的样子:“实在对不住大家。”具体原因没办法说,因为向导的反复插嘴和用尽各种肢体和言语阻止村民的畅所欲言,苏甜在崩溃的前一刻刘雨终于厉声喝道:“请您遵守一下我们调研的基本要求好吗?您翻译归翻译,您不是老乡的嘴替!”
向导终于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可是天色已晚,今天的调查只能暂告一段落。
大家在居委集合之后老师带着他们坐上返程的车,依然是那个小车,只是经过一下午,苏甜身心俱疲,加上知道现在的刘雨就算不用自己提醒应该也已经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且她现在看起来并不想和向导多说什么。于是上车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直到到酒店之后刘雨轻轻的推了推她:“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