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胭脂铺迎来送往,女掌柜刚送走钱员外家千金,又迎来一位不知哪家的千金,缎衫罗裙,云鬓缀珠,黛眉英飒明媚,眸如水杏,樱唇绯红润泽,看着面生,又有点面熟。
身后跟着一名比她高一头的短打小厮,手里捧着一方精致朱漆小盒。
“小姐想要买点什么?”女掌柜迎上去。
“千金小姐”姚蓝淡然一笑,“不买东西。”
女掌柜面露不解,不买东西你上我铺子里干嘛?
姚蓝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番铺子里的物件,包括女掌柜,笑问:“你这可是获州城最大的胭脂铺子?”
女掌柜得意回答:“那是自然,不仅是最大的,还是最齐全的。”
更是最上等最贵的,这个不能明说,识货的都懂。
姚蓝满意点头,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姓姚名蓝,家里世代在京从商,今承父命来贵地打通销路。”
她抬手掌心朝上,那不太机灵的“小厮”愣半晌才将手里的木盒奉上。
“我这里有一批上等货。”姚蓝打开木盒,里面竖四横五整整齐齐列着几排黑漆金边小方棍,她拿出一只小方棍,拔开木盖,拧了拧,居然转出一柱殷红唇脂,“这叫‘口红’。”
女掌柜疑惑地拿过口红仔细端详。
“我们姚记胭脂铺是京城老字号,出入铺子的宾客都是京城的贵戚权门。”见女掌柜爱不释手地将口红拿在手里翻看,姚蓝继续道:“这口红可是京城小姐贵妇竞相抢购的俏货。”
“这卖多少钱?”女掌柜眼睛没有离开过口红。
姚蓝没有回答,反而问女掌柜:“敢问姐姐贵姓?是这铺子的掌柜,还是东家?”
“免贵姓杜,是这里的掌柜,我哪有本事开这么大个铺子。”
姚蓝点头,开始回答方才的问题:“这口红卖三两银子一支。”
杜掌柜没有很意外。
姚蓝暗恨,麻蛋!卖便宜了!
杜掌柜走过程一般,开始讨价还价:“太贵了,我们这小地方可不比京城,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还不到三两呢!”
姚蓝摇头轻笑:“杜掌柜有所不知,这口红是我家祖传秘方所制,用料取自天山。”村里后山跟天一般高,可不就是天山嘛,她可没撒谎。
“这外盒用的是上等梨木。”梨树木头可不就是梨木。
“内部是请的公输班传人设计。”嗯,她玩过鲁班锁,四舍五入算是传人吧。
她指着木盒顶端的“姚”字圆标:“你看看这雕工。”又嘟起嘴唇:“这殷红欲滴的颜色,好看吧?”
杜掌柜下意思点头附和:“好看。”
“好看就对了。”姚蓝神情激昂:“这是给普通人家用的吗!?显然不是!这是专门给富室大家的贵人量身打造的!”
“三两银子进货,您翻个数卖,对那些豪贵而言,一顿饭钱都不够,何贵之有?”
“您再看看这口红柱,石榴娇、圣檀心、万金红,想点什么样的唇式都方便,比唇纸好使多了。放荷包里,出门走亲戚、参加诗会什么的,吃了茶用了饭,描补起来也方便,还不脏手。”
“姚小姐不愧是商贾世家,小小年纪,口才了得。”杜掌柜由衷赞叹,却依旧迟疑不做定夺。
三两银子一支,这盒子里有二十支,一下子拿六十两不是小数目,万一砸手里,她怎么跟东家交代。
杜掌柜的顾虑在姚蓝意料之中,她也不言语,只直勾勾盯着杜掌柜,等她自己把顾虑说出口。
俄而,能言善道的杜掌柜才嗫嗫嚅嚅:“货自然是好货,只是……一下子拿出六十两,我毕竟只是个伙计……”
姚蓝低头锁眉,在铺子里来回踱步做沉思状。
片刻后,她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正色道:“我明白杜掌柜的顾虑,这样,你给我立个字据,我把货留在这,十日后,我差人拿字据来取银子,卖多少结多少。如此,你我都没有顾虑,岂不双赢?”
杜掌柜展颜,拍手道:“这主意好!姚小姐商道颖异,前途不可估量啊!好!双赢好!”
姚蓝抬手止住她的彩虹连环屁,从袖子里拿出一支口红递给她:“这支口红是小女私下赠予杜姐姐的,杜姐姐艳如桃李,花唇贝齿,若是每日擦上这只口红招待宾客,想必比三寸巧舌更有说服力。”
杜掌柜欣喜接过口红,连连道谢:“姚小姐放心,我肯定天天擦上,你擦的也是这个吧,刚才你进铺子我就想打听你用的哪家的唇脂呢!”
姚蓝笑了笑,继续道:“这口红卖三两,你每卖出一支,分你一两做辛苦费,这一盒二十支,全卖出去,就是二十两。三赢,岂不美哉?”
这下杜掌柜脸都要笑烂了,点头如捣蒜保证道:“妹子你放心!十日之后你只管来取钱便是!”
目的达到,姚蓝施个礼,道:“妹妹初到贵地,诸事杂冗,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