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褐色水磨石外墙,墙外肆意攀爬的爬山虎,与新更换的纯白塑钢门窗格格不入,楼宇门打开,便是昏暗的楼道和已经看不出初始颜色设置的墙壁。
安笑晨犹疑了一下,还是踏进了门,站在门后,停滞不前,身后“砰”地一声门关上的爆响,吓得她浑身猛地一颤。
耳畔传来水声和粗重男生唱“宝贝”的歌声,安笑晨循声走了两步,转头,一楼水房内,一个裸男正高举塑料盘,一脸陶醉的冲凉。
伴随着安笑晨近乎破音的尖叫,男生迅速用塑料盘挡住隐私,而门房大爷业已走进去,扯着他的耳朵,塞进了自己的小屋,“说了你们多少回了,洗澡去澡堂,不要在水房光腚冲。”
“谁知道男生宿舍会进来女生啊。”男生不满地抱怨。
“跟男的光腚就不丢人了?”大爷粗嗓子吼了句。
安笑晨提着一口气,再也不敢左顾右盼。迅速摸到楼梯,一口气跑上了三楼,站在楼梯口,拄着看不清颜色的木质扶手,俯身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皮肤黝黑的寸头高个儿男生路过,无袖衫露出肌肉线条清晰的膀子,狐疑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快速走开。
“302室,是在,”安笑晨抬起头,围着楼梯左右看了看,“左边最里面吗?”
手心沁出冷汗,安笑晨感觉脚下仿佛有千斤重,屏息静气,磨磨蹭蹭地沿着墙走着,一点儿响动都惊的她猛一哆嗦。
长长的走廊总也走不到尽头。
余光瞥见前方有门打开,她紧紧阖上双眼。
下一秒,脚离开地面,她惊恐地睁开眼,眼前的事物瞬间移动,声带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阖上门的瞬间,才勉强挤出一声宛如烧开水般的汽笛声响。
喊到一半,嘴就被一张大手紧紧捂住,鼻腔传来的咸湿气息让她全身抖如筛糠。
“别吵着人啊,”男生责怪着,把她按在椅子上。安笑晨垂下头,眼睛望向地面,双手紧紧抓住衣角,止不住地颤抖,“你是新生吗?哪个学院的?”
“就你一个人吗?”
安笑晨颤抖着嘴唇,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到唇边,咸咸的。
“你别哭啊,”男生捏着她的下巴,半强迫地让她抬起头,“看你挺可爱的,有男朋友吗?做我女朋友吧。”
宿舍门被敲响,安笑晨原本漆黑心房陡然生出小小的希望火苗。男生瞥了眼,并没有移动,继续问:“叫什么名字?做我女朋友吧。”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甚至成了砸门声。
“看你,刚才说了不让你喊了吧?”男生笑出一口塘主白牙,重复道,“来,你先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去开门。”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尘土扬起,一道雪白的影子窜了进来,拎起男生的脖颈,袖管滑到手肘,血管暴起,怒目而视。
男生并不慌张,伸手握住来人的手背,另一只手一根根掰开雪白的手指。“唉,兄弟别误会了,我跟我女朋友俩人闹着玩呢。”
“安笑晨你认识他吗?”来人气冲冲地问,后仰的每根发丝都带着愤怒。
“啊?”熟悉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安笑晨瞳孔地震,这是连涯邻?她呆呆地注视着,相似的发型,惨白的肤色,罕见的愤怒表情。没带眼镜的连涯邻熟悉又陌生。
“你认识他吗?”连涯邻的声音和缓了些,又问了遍。
“啊,我不认识,”安笑晨猛地站起身,思考之前,双腿带着她躲到了连涯邻身后,忽然爆发出控诉:“他抓我进来的!”
连涯邻一拳给男生打翻在地,拉着安笑晨,头也不回地到了自己寝室。
两张上床下桌,泾渭分明,一张宛如医院般纯白的三件套,被子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床单像张纸似的平滑。
另一张床单皴起,床头团成一团,床单被套是浓郁的艳粉色。
连涯邻带上眼镜,打开立柜取出纸杯,给安笑晨倒了杯热水,放在桌上。坐在吊椅上,双手环抱,注视了她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拿出手机,头也不抬地说:“喝了热水就走吧,女生尽量不要一个人进男生宿舍,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安笑晨双手捧着杯子,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哽咽着说:“我是来查宿舍卫生的。”
“什么事情都不该一个人进,”连涯邻加重语气说,叹气,摇摇头,“往后再有这事,你就别过来了,男生这边我们帮你查。”
连涯邻的手机亮起,同时,安笑晨的手表也亮了,她这才发现群里多了很多消息。
连涯邻@展鸿:“安笑晨被隔壁学长拽寝室去了,可能吓到了。等会儿我送她出去,你现在来一号楼吧,接她。”
展鸿:【震惊】【震惊】“怎么回事?哪个傻波一干的?”【愤怒】【愤怒】
展鸿:“这是耍流氓,告诉学校,开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