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点头,垂眸去看,几秒钟后又放回茶几上,眼神有些飘忽,尴尬道:“那什么…老夫这几日虽学了不少你们那的学识,但你也知道,这上了年纪记性不好…”
郑云冉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他想说自己看不懂,其实十分正常,本就是两个世界文字,怎么可能两三天就学会。
不过看老先生说的如此迂回,强装淡定的样子十分有意思。
想着是自己考虑不周,于是郑云冉强忍笑意,拿起打印纸解释道:“我觉得咱们目前还是要考虑实际,所以我也没有写的很长远,只写了中短期计划,主要为衣食住行这几点,而其中以食住为主。”
冯老认同:“合理。”
“粮食方面我手上倒是有些种子,种出来后还是比较饱腹的,可先种上一批囤点货,住的话跟我昨日说的一样,我这屋里可以应急,但按照我们的计划常住肯定不行,所以等有人有劳动力之后,建房子就要提上日程……”
郑云冉只说了大概,因为具体实施还是要根据情况才能确定。
其实这些只要有劳动力都比较好确定下来,而且她最担心的就是来人的问题——
“冯老,我们目前最主要问题的还是人从何来,去村落找?还是去城内寻?见人如何说?人家是否信任我们?我们又如何确定那人不会背叛我们?万一有人看到小屋之后将小屋的一切告知燕齐军怎么办?我们如何自保?”
冯老也确实没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被郑云冉问的一时有些呆住了。
郑云冉瘫在沙发上,叹气:“所以说啊,冯老,这些都是事儿啊!”
冯老愣愣的回道:“对…对,需要考虑考虑,从长计议…咱们从长计议…”
郑云冉看他刚挺立的双肩耷拉了下来,十分失落,抿了抿唇,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那有句话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可以先把田地种起来,然后想办法看看弄一点材料,在小屋存在的消息传出去前和敌人来之前,争取把防御和能自保东西弄出来。”
她想的十分周到,冯老并无意见,不过:“我们人手还是少了些,我虽被圣上逐离京都,但老夫在京大半辈子,还是有不少可信之人,要不我写封信,让他们前来帮忙?”
郑云冉没先回应,转而问道:“您家中人呢?”
冯老眼神稍黯:“我怕圣上牵连他们,在此事发生时便于家中脱离关系了。”
“没有联系?”
“不敢有所动静,圣上盯得紧,有同僚曾来信说我离京后,我家中便驱散了许多家仆,之后那院门也长期关着,里面人甚少露面。”
郑云冉:“那你和你家里人关系如何?”
冯老说到家中子女,挺了挺背,骄傲道:“老夫和夫人共生三儿两女,夫人虽病逝,但家中儿女十分懂事孝顺,宅院和睦,长子在工部任职,次子在俞州担任知府,还有一年便可回京,幼子虽没入仕,但聪明伶俐,两个女儿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皆已嫁人。”
郑云冉有些疑惑:“从你被诬陷到锦州失守,这期间四国打的这般厉害,那皇帝不可能将目光一直放在你家人身上,而他们连一言一语都不曾传来?既然儿女都是孝顺懂事,聪明伶俐之人,那总会想到法子给你捎信问候关怀两句,可如今你却说断绝关系后再无联系……”
冯老一直认为是圣上防着他们,他认为只要自己离了京,和家中也断绝了,那么几个孩子一定前途似锦,没收到他们的消息虽有些失落,但却从没细想过其中的猫腻。
如今郑云冉一点,他恍然,不可置信道:“你是说……”
郑云冉点头:“要么你说的那些都是假象,你家中儿女其实皆为薄情寡义的怯懦之人,一看你犯错,为了自身着想,和你不再有儿女亲情。”
“绝不可能!!”冯老出声打断她:“我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孩子,我还是了解的!他们绝不可能是那种人!!!”
郑云冉又接着道:“既然这样,想来你也猜到了,另一个结果就是他们自身难保,甚至已经无暇顾及到离京在外的家父。”
冯老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激动道:“不行!我要去寻他们!!都是因为我他们才受到牵连!我要将他们带出来!”
一想到子孙正在受难,他就感觉胸口像被刀绞一样疼痛。
郑云冉抬眼直视他,话语有些犀利:“你如何去寻?违背圣意进京?可你有文书凭证吗?锦州都被燕齐占领了,京都如今是何处境你知道吗?”
冯老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只无形的手,仿佛用力揪着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郑云冉看老人这般痛苦,也十分不忍,起身扶着他坐下:“我知道您心急,但这都是我们猜想,先别伤了自己身子。”
冯老呆滞地坐在沙发上,哑着嗓子问:“那我要怎么办……”
“目前要先想办法弄清京中局势,您把京都地图先画一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