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错了意,差点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
想起我爹说宫里有宫规,好吧,我忍。
他拿着我的簪子,探进粥里试毒。还挺聪明,我挑眉想着。
小叫花子事情还真多,我见他迟迟不敢喝,走上前端碗在掌心里倒了一小口。
喝进嘴里,又示意给他看空着的手心:「喝吧,没毒的。」
看见我这一系列的操作,他这才安心喝粥。
他放松了戒备,我才说明来意:「先生的《境离》弹得好听,我想雇你给我弹琴。」
听见这话,他又抬头看我。
我紧接着说:「我叫池喜,至于家族姓氏,万望不能告知…但是我可以出钱。」
他嗤笑出声,我觉得备受鄙视。又听见他说:「鄙人元澈,罪臣之身。」
原来是罪臣啊,那出现在这里就没什么事情了。
我只是听过受刑处死的,流放的,头一次见活的罪臣。
「罚没入宫,因这手琴技被留在宫里当琴师…」他顿了顿,眼里带着嘲笑意味。
继而又问我:「只是好奇,官家小姐能有多少钱财,和皇帝赎人?」
这话说的不假,茶楼的戏子可以和老板赎人,至于其他的…
谁敢和那位九五之尊赎人,怕是命都不想要了。
前些天我和君上要免死金牌就够大胆了,再和君上说,我看中了给他弹琴的琴师…
我刚过及笄,还想多活几年,缩了缩脖子,被他怼的没话说。
「也罢,我这些天都住在宫里,有一天算一天,会给你银子和吃食。」
我承诺他这些,没办法,我太想我娘亲了。
元澈也算识趣,毕竟人活着才有无限可能,人死了就是一捧灰。
好景不长,给他送饭送钱送了没几天,我染了风寒。
京都要比江南冷太多了,这几日都是风雪不断,难见晴日。
那日没能赴约,我发烧,烧的糊涂,梦里看见了我娘。
她也在这长生殿内,梳妆打扮。
我走上前,嘴里一直喊着娘,可她不理我。
再睁眼,我爹在身边,给我喂药。
他怕我烧糊涂了,和官家要了两个侍女来照看我。
别的不说,这位君上,对我们父女是真的很好,好像我们之间有多么深的情谊。
当夜我睡不踏实,醒来却看见宫女在屏风外面照看,都三更了。
我开窗的声音惊动了她,她看着我问我要做什么。
只好讪笑地说是觉得炭火太多,有些憋闷。
她走过来将窗户合上,又给我把外衣披好,我坐在床边。
「太后娘娘喜欢您喜欢得紧,特意吩咐我们伺候好您,可别着凉了。」
太后?我和她老人家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多熟悉吧。
十余年来这是我头一次入京都,更说不上有什么旧相识的话。
兴许是我爹打了胜仗,所以才有这些恩宠。
我喝了茶,只笑了笑,忽然想起已经有一两日没给元澈送东西吃了。
他不会饿死在那间柴房里吧?我思考之际,宫女打断了我。
「小姐想什么?不妨说出来,奴婢替您分忧。」她很贴心。
比贴心更值得说的是,她很会察言观色,不愧是太后手底下的人。
我不仅感叹,爹在入京都时和我说皇城的人都有八面玲珑心,当时我还不屑一顾。
现在就应验了,毕竟这里是皇城,没有点心机和手段,都活不下去。
将茶盏放回去,我转头问着:「你叫什么?」
「回小姐,奴叫雯君。」她声音柔美好听,长得也很清秀。
雯君,是个好名字。我点了点头,也没告诉她我在想着什么。
宫里的砖墙都会说话,初来乍到,我信不过他们。
不过当时并没有觉得自己蠢,竟觉得自己做事会天衣无缝,依旧那么愿意拉元澈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