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身上后,里梅带着我来到了后院。那里被打理的很好,翠绿的草木使空气都散发着清新的气味,地上有鹅卵石铺成的小路。
我低着头,木屐踩在鹅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宿傩大人,羂索大人。”
“你来了,放轻松一些,坐在我旁边一起吃吧。”羂索眉毛微微上扬,温柔地看向我。
这只有三张石凳,我乖乖地在羂索右手边的坐下,两面宿傩就坐在我的右边。
真是糟糕……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了。
“宿傩大人,”里梅见时机正好,决定替我提一下刚才的问题,“她还没有名字。”
“没有那个必要。”两面宿傩并不认为这有什么。
“好无情啊,”羂索温润的打趣声音听得我心里直发毛,“好歹也是个特殊的玩具,不稍微认真一些吗?”
两面宿傩没理他,用筷子夹了一片肉后放进嘴里咀嚼。
“我为你起一个名字如何?你定会喜欢的,或者说在你的时代,你有自己的名字,也可以用那个。”羂索突然间把脸凑了过来,若非我早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还真会被他的表象所蒙骗。
“羂索,”两面宿傩低声道,眼底有些不悦,“我未曾应允过你能够擅自触碰我的东西。”
“那还真是遗憾,我还以为你将她带回来,就是送给我了呢,”羂索笑了笑,好似没有听到他的威胁,“在我和宿傩之间做个选择吧,在我这会更幸福也说不定哦……?”
我努力使自己不面露难色,两面宿傩似乎在盯着我看。
去了他那恐怕只会生不如死,可是两面宿傩……
羂索见我犹豫,甚至“贴心”道:“不好意思说出口吗?这样的话拉一拉想选的人的衣袖就好了。”
我看向羂索,又看向两面宿傩,当然,后者我没敢抬头看他的脸。二分之一的生还概率,或者说这根本是一道送命题,不论选谁,我都不会有好下场,只不过是谁来动手的问题。
越是思考,脑袋越是如生锈的铁门般滞涩难行。我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又如此快过。
虚汗打湿了我的鬓角。我想起了去世已久的亲人,想起了学校里的同学,想起了那曾被我抱怨过的快餐。失去了才会珍惜 这句话无疑是正确的。那些小小的日常,如今竟已成了不可触碰之物。
不行,不可以,与其这样,不如死得痛快一点。
“做不出选择吗?果然还是我——”
我紧紧地抓住了两面宿傩的衣袖,羂索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道阴恻恻的目光刺在我身上,我忍着寒意向来源处望去,羂索已然恢复原状,向我扬起温和的微笑,歪了歪头。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叹道:“居然选了宿傩啊,真是可惜,我还挺喜欢你的。”
羂索放下筷子,用手巾擦了擦嘴后起身。
“这是你的选择,不过有时间我还会登门拜访的。”
他从衣袖里拿出折扇,里梅送他出去,我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我目光所及之处,才勉强放松一点。
“握够了吗。”
熟悉的男声让我心头一震,我慌乱地松开手,在羂索无声的威胁中,我竟乱了手脚,从抓住两面宿傩的衣袖变成抓住了他的手腕。
“宿傩大人,我……我不是有意的。”
两面宿傩捏住我的下巴细细打量,他的力气很大,让我的骨头都在发疼。
两面宿傩凑得近,为了避免直视,我不得不闭上眼睛。他近两米的身高几乎挡住了我面前的所有阳光,阴影笼罩我的全身。
“睁眼。”
我乖乖照做。对上那双轮圈状的血眸时,我依旧会心脏猛地一抽。
身体在发抖。
“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放下手,拿了筷子继续吃了起来,“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是弹不好,就把自己做成菜端上来吧。”
里梅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把崭新的三味线和拨片递给我。
我看着手上的东西,定了定心神,深呼吸几口气。
没事的,这种事不是以前也做过吗?
首要目标是活下去,就算活不下去,也得死得痛快一点。冷静一点,绝不能再像上次那样
“我开始了。”
再次出声时,话语中只有活下的坚定。
我低下头,从未如此认真弹奏过三味线。
铿,拨片划过。手下流出的缓缓乐曲,在这时仿佛都多了一分不屈。
一曲结束,我依旧低着头。两面宿傩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他不发令,我不敢轻举妄动,直到脖子都开始发酸后,我听到了里梅收拾碗筷的声音。
“宿傩大人已经离开,你先起来吧。”
“……我这算是活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