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我?
江缨心中一震,她看向贺重锦,那人依旧是笑。
从见到贺重锦开始,他丝毫没有抗拒过这门亲事的意思。
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贺重锦病故之前,他们只知道彼此的名字,并未见面,更没有说上一句话。
种种行迹来看,他定然是个登徒子无疑。
“娘。”江缨低声打断了这场面,“切勿忘了正事。”
听到女儿的提醒,江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可此时的她见到这样的贺重锦,也不知怎得便有些后悔了。
江老爷爷哑着不说话,和江夫人的想法亦是相同。
他们原本没对这个女婿抱有多大的期望,只盼得江缨能够倚靠着贺府,平安顺遂就好,可今日一见贺重锦,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是一等一的无可挑剔,活了半辈子,这般完美的小郎君还是第一次见。
“缨缨。”此刻江夫人也忍不住犹豫了,“要不,你再想想,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以后退了这门亲事,兴许便再无转圜的机会了。”
“是啊,缨缨。”江老爷跟着道,“凡是你得三思而后行,否则你爹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亏了。”
江缨的神色僵了僵,没有回答二老,起身朝贺重锦浅浅行了一礼,直接开门见山:“贺公子,今日我来贺府,是为了退掉这门亲事,我对公子无意,不愿荣华富贵,只愿与喜爱之人长相厮守。”
贺重锦:“.......”
“江缨之意已绝,绝不后悔。”
女子主动上门拒亲,这对于任何男子而言多少都有些失了颜面,更何况,方才贺重锦张口闭口便是他们的亲事。
静默了许久,静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贺重锦非但没发怒,而是笑得更深了,说道:“父亲和母亲带着窦姨娘和两个妹妹去宫中赴宴了,今日是冬至,天色已晚,若你们不嫌,便留下来与重锦一同用膳吧。”
江老爷和江夫人互相看了一眼。
“不必了。”江缨道,“贺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想要退亲。”
“此事并非我能左右,还要看父亲与母亲的意思。”贺重锦坐在那里低头沏着热茶,语气温和勾人,“若他们允了,便可退掉这门亲事,算算时辰,你们用完膳后他们便可回来了,到时再商议也无妨。”
贺重锦这般热心招待,江家二老也不好意思推脱,便应了下来。
贺府的膳房正在火急火燎的做着今夜的膳食,江老爷、江夫人和江缨正在客房等待着。
江夫人起初还想劝劝自家女儿回心转意,但看到她这般坚持要退亲,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过,作为过来人,江夫人一眼便看得出,贺重锦的性子是极适合她这个女儿。
“爹,娘。”江缨突然说,“我在这里呆得闷了,想去院子里走走。”
“好,去吧。”
江缨出去后,江老爷不由得打心里赞道:“咱们家缨缨啊,越来越懂事了。”
江夫人叹了一口气,难免惋惜:“比起乖巧,我倒希望,缨缨能像从前那般骄纵可爱,自从江家出了变故后,她越是听话懂事,我这心也越是凉。”
细雪纷纷,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江缨循着上辈子的记忆,踏着雪来到了贺家的园林。
上辈子她刚嫁进贺府时,只远远望见一片池塘,小荷初绽,嫩嫩的芽上挂着露珠,池中鱼儿嬉戏,甚是有趣。
可后来,江缨被关在破败的庭院,没有贺夫人的允许不能随意走动,连瞧一眼池塘与鱼儿都成了奢望。
重生后回归自由,她终是要去看上一眼的。
约莫过了十分钟。
江缨站在熟悉的地方,望着眼前的景象,顿时愣在了原地。
红梅如火,暗香疏影。
“这里,何时成了一片梅花林呢?”
她正纳闷着,突然听到了贺重锦与一名陌生妇人的交谈声,下意识地将身形隐蔽在了梅花之中。
“我曾叮嘱过,吃眠息丸后万不能饮酒,否则假死的时辰会大大缩短,公子为何还会喝梅花酿?”
贺重锦立在那里,淡淡回道:“忘记了。”
“忘记了?公子莫要戏弄属下,我们早已买通了送葬的队伍,只待让公子成功脱离贺府,如果因此提前在棺木中醒来,恐怕计划早已成功。”
“听上去实在可惜。”贺重锦终于转身看她,笑道,“不妨这样,殷姑姑,你再去寻一颗眠息丸过来。”
“眠息丸是奇药,整个中原怕是只有一颗,万金难寻,此事属下告知过公子。”眯起眼睛,妇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贺重锦的心思:“难道......公子想继续留在贺家?”
眠息丸......假死?
江缨捂着嘴巴,下意识倒退一步,岂料踩断了一颗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