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谷春没回答,梁思原看了眼日期,“训练营什么时候结束,到时候我去找他,当面问清楚。”
“27号。”张谷春头疼,“太晚了,他们结束后可能会直接去学校。”
“我明天去他家里一趟,开学前尽可能联系到他。”
“你态度好一点。”张谷春不放心,叮嘱道:“他要是不想说,也别为难他。”
他这样说,梁思原便明白,张谷春一定已经问过很多遍,而谢临都没有回应,让他去问,是张谷春最后的尝试。
挂断电话后,梁思原给谢临打电话打不通,翻了翻通讯录,给学生会的另一个同学拨了过去,询问陈文石暑假培训的事情。
梁思原跟谢临认识得早,关系一直不错,以前也去他家里看过他的画,凭着印象找到那个地方,隔着防盗门,里面的女人个子小小的,看他的眼神透着质朴的困惑,认出他是谢临的学长,连忙打开门让他进来坐。
房子很小,也没什么家具,客厅的墙上用胶带贴着很多谢临的画,大部分都是水彩,只有一副山水,裱在了画框里,挂在客厅的最中间,气势恢宏,与眼前狭小的空间很不相称。
梁思原注意到茶几上有很多药,墙角还堆放着几个挂完的药水瓶子。
谢临的养母赵梅是以前孤儿院的院长,她对谢临表现出的才华一直都很看重,也跟张谷春见过一面,谈过他未来的规划,对他学国画很支持,两年前还带着谢临去参观过G大的校园。
他们都默认了谢临的选择只是在G大和非艺术类院校之间,完全没有想过会变成今天这样。
梁思原跟她讲明来意,赵梅把洗好的水果放到他面前,又找出一袋花生,还想去倒水的时候,梁思原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言语,让她不用忙。
赵梅坐下来,叹了口气说:“小临高考的时候一直是以G大为目标的,但前段时间T大那边有老师联系了他,说能让他免学费入学,还会给他提供大学三年所有需要用的画材,优先给他专项的培训和参赛机会。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院里的补贴一直没下来,我的工资大部分都花在了孩子们身上,有时候甚至还要小临在外面卖画赚钱贴补家里,学艺术的开销对我们来说确实大了点。”
赵梅伏下脊背,抹了把脸,“你和张教授帮了小临很多,我们都记着,这样临时变卦,我觉得很对不起,我也知道张教授是这个行业里的大师,我但凡有别的办法,肯定会让小临去G大,可是……”
她红了眼眶,梁思原把纸巾递到她面前,“张老师只是对这件事有些意外,所以让我过来问一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差错,他指导谢临是看重他的天赋,希望他不被埋没,并没有要求他什么,现在有人看重他,即使他没有拜在张老师门下也没关系,如果T大的学习模式更适合他,我们也会祝愿他有个好前程。这并没有什么错误,我们都理解。”
他花了些时间来安抚赵梅的情绪,问起谢临和T大的渊源,赵梅却是全不知晓。
唯一能确定的是,高考后跟谢临直接联系的人,确实是陈文石。
回到家后梁思原查了T大学费减免的标准,谢临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差了一点,梁思原猜测如果陈文石真的给了他这样的许诺,恐怕学费和画材都是他自己个人垫的,为了挖人才这样说,但,为什么?
梁思原想到之前兰明的展出,张谷春也拿了谢临的画去送审,陈文石是当时的评审之一,应该就是那时候知道他的。
兰明大展。
梁思原想到点什么,这时学生会的学长把陈文石暑期训练营的内容和名单发了过来,梁思原一眼扫过去,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郑鹏。
也许是赵梅联系过,次日梁思原的电话终于被接通,谢临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忐忑,“原哥。”
“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梁思原问:“你现在能出来吗,我们当面谈谈,我过去找你。”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和张老师。”谢临沮丧,“但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
“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们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怪你。”
梁思原想到他高考前的欲言又止,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也许陈文石那时候就已经联系过他,“陈文石是不是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那头没有回答。
“谢临。”梁思原加重了语气,“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跟我们商量,你没有接触过这个圈子,有很多人很多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选择其他人我不会阻拦,但陈文石学术不端,他不会白白给你那么优厚的待遇,你现在得到的一切将来一定会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