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坐立难安,只当没看见,只按她的思路问道:“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你做的了?你有证据?”
她是给了张中道机会。
张中道听了这话,却注定要辜负她这番“好意”,他道:“李谌就不是我杀的!他们蠢,你也和他们一样蠢?大理寺的大牢坚如金石,看守又密切,我要有这本事穿过铁槛去杀人,我今日就不会在这里!”
华嘉微微侧头看了裴映辞一眼,笑道:“别人也没说你穿了过去,是说你买通了大理寺的狱卒······”
张中道哈哈大笑:“既说我买通了狱卒,又说是人证物证俱全,这人又在哪?”
裴映辞淡淡道:“这人死了,你想问,去了碧落黄泉再问。”
张中道笑出了眼泪:“当然,我如何有证据?我算看明白了,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挖了坑等我跳,哪能给我留证据!”
他倒来倒去就是这几句话,根本没什么用。
华嘉再问了些话,失了最后的兴趣,道:“你是玉皇大帝还是菩提老祖?谁要处心积虑来陷害你?就你贪污害人的罪证,够你死千八百遍了,谁还要害你。可笑。你是死不足惜。”
裴映辞在书帛上盖下公章,命人往宫里传去。
这事便算尘埃落定。
张中道被人锁上镣铐,官兵正要带下他,华嘉撑着脸侧,道:“慢着。”
她走了下来,“听你的口气倒知道些事,”于是向她带来的人指了一指,“你说说他们有点什么阴私?”
刑部的人万万没想到,自己提心吊胆这么久,没被张中道说出来,可华嘉这个疯子却要当场问!一时间都变了脸色,咬碎了后槽牙。
“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忍不住,率先问了。
拆自家人的台,还是在别人的地盘!她到底懂不懂轻重!
终归还是太年轻,太愚蠢!
华嘉微笑:“我的意思你们应该很清楚才是,不然怎么在我手下任事。”
那边张中道听了,冷笑道:“当真以为我成了阶下囚,就要听你这乳臭未干的丫头的话了!咱们谁也不骗谁,你们刑部不过是个虚设,你也配称大人!想利用我,你再活二十年罢!”
他说话难听,官差连忙将他带走了。
来了一阵风,佟曦晚发现大堂空了一半,刑部的人含着气,道声要走便似鬼追般匆匆离开,也没顾上先华嘉一步离开是不是会失礼。
华嘉神色如常,扭头又要回去,身前递上一方手帕。
她知道是佟曦晚的,因为佟曦晚一直就站在这里。
她没什么表情,也没看她,有点无语:“我没哭。”
佟曦晚点头,明知她看不到。
她回道:“他的唾沫星子溅到你脸上了。”
华嘉一想,感到恶心,便接了过来,往脸上擦。
佟曦晚想着也没自己什么事了,试探问裴映辞:“大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她说的是“我们”。
裴映辞坐在那,正听着手下人的报告,将眼向她一瞟,又转了回去。
李载云便接道:“大人······”
他的手在桌案上扣了扣,又转回眼,佟曦晚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李载云身上停了一刹,很短暂,但她知道。
裴映辞又看向她,漫声道:“去吧。”接着便不理会她了。
佟曦晚和李载云对视一眼,前后脚出了大堂。
华嘉拦住她,将她打量一会,问:“你的帕子忘了?”
佟曦晚道:“送给大人了。”
华嘉道:“我不要。”
佟曦晚犹豫地伸手,到了半路又停下来,“大人不要的话就丢了罢。”
这话倒奇,华嘉问:“你嫌弃我用过便脏了?”
佟曦晚解释:“不是因为大人。是因为方才的张监察。”
她本来是信口开河,却见华嘉神情认真,是确实想知道原因。
佟曦晚不由得收了笑,正经道:“我们老家都说被这等贪官坏官沾过的东西不能再要,会染上霉气呢。大人也丢了罢,将晦气也散去了。”
见华嘉没有别的话,她轻轻一福,于是转身而去。
府衙门口李载云没走,立在石狮子旁。
佟曦晚知道是在等自己,便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