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僵持一会,她方慢慢收起帕子,几人都留神看她。
佟曦晚只作不知,道:“请带路。”
那侍从颔首,领着两人过去,顾沅脸上不自在,不时偷看她。
“你哭了?”她皱眉问。
佟曦晚诧异。
说实话,她不过觉得好笑。
“真没事。”她说。
顾沅只是不信,“你眼圈都红了。你放心,我自己说的话,也不拖累你。”
说着越过她,走她前面去了。
这算是无心插柳了。佟曦晚走到近前,朝雁然小幅度招手。
雁然雀跃,跑了过来,“姐姐我们可以上去了?”
佟曦晚向那侍从道:“这是我的妹妹,她还小,我不放心让她一人待在岸上的。”
侍从闻言,仰头看了一眼,佟曦晚随着他的目光亦看过去,只见一片衣角。
侍从回身道:“可以。”
于是三人上了船,侍从将人带到人群中,然后立在一旁。
放眼望去,倒有十数人在船上,或坐或立,有人低声谈论着,有人与舞女调笑,有人独自望着河面,丝竹声仍未停下来,举止不一,各行其是。
这些皆是衣衫华美,举止间环佩作响的权贵子弟。
他们都未曾看向上船的三人。
顾沅立刻发觉她们是被晾在一旁,心里反而不在意了。不就是冷落,这算什么?
雁然本来胆大,自己就在船上逛起来,偶然有惊讶探寻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都笑眯眯看回去。
佟曦晚略转了转目光,隐晦地朝水面四周望去。
这离那边的桥不远,必从水下经过,又沿着河岸一路行驶。
船上哪来的大灯?刚刚照在身上,确实挺亮。
以后还要日日来,她们弄出什么动静,那可不好,万一这船上有人注意到了呢?
“你是木头吗?站在这一动也不动的。”顾沅见她发呆,推了推她。
佟曦晚回过神,看她一眼,谦虚道:“不敢当。”
顾沅睁大了眼:“你以为我在夸你——”
“方才是哪位姑娘说见过比舞雪歌喉更好的人的?”一道清缓的声音忽然响起。
佟曦晚循声看去,有个青年斜倚在船栏边,并没对着她们说,眼神只看着从侧边梯上走下来的人。
梯上走下来的人身形袅娜,白衣微动,仙气飘飘,还没看见她的脸,便能想见她的美好姿颜。
可她没有继续走下来,停留在半梯上。
有人调侃:“舞雪也舍得下来么?”
“为什么不?”女子开口,声如冰玉相击,同时继续往下走。
“我们知道你爱弹,可从前又懒怠让我们听,今夜既弹,必然弹个尽兴。”
“我已然尽兴了。”她回答。
“怎么会?听闻廷星兄去你那,你能弹整夜的,今日他不在,难不成你就要厚此薄彼么?”另一人笑接。
“我厚此薄彼又怎么样?”她语气很是冷淡,径直走向佟曦晚三人。
佟曦晚默默看去,那被抢白的世家子脸色青了,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什么音节。
视线一转,只见角落里方才发问的青年缓缓地环上手臂,嘴角噙了一抹笑。
他想看戏?
可这有什么可看的,这辈子没经历过什么精彩的事么?
佟曦晚想着,顾沅默默挡在了她身前,直面迎上那舞雪姑娘的目光。
她还是梗着脖子:“你是来兴师问罪的?我的确是见过唱得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的人。”
舞雪微微垂下眼睫,兀自沉思着。
佟曦晚探出头瞧她一眼,近距离看,这人也美得惊心动魄,所以说不管乡野市井还是深宅大院,从来不缺美丽的人。
她默默侧头看了顾沅一眼,她还是一副不服输与不屑的模样。
也许顾沅是摸爬滚打惯了,更在乎实际的饮食温饱,早就不关心什么皮囊了,因此这样好看的人站在跟前,她也不会失神片刻。
佟曦晚心里不过是乱扯,东想西想。
所谓各人有各人心肠,她觉得已经好极了的,在另外一些人眼中,不过是寻常。
只听舞雪回答道:“只要真有这么个人,哪怕她只是略超过我又怎么样呢?你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么?”
顾沅戒备道:“你要干什么?”
“不过生了好奇,想要见一见。”
“我也好奇。”站在船舷边上的青年走来了,不知为何,佟曦晚觉得他有些眼熟。
顾沅仰起下巴,道:“她不是这里人,你们见不到她。”
“你怎知见不到?只要知晓名姓,谁找不到呢?除非是死了。”另外有人注意这边动静,悠悠插嘴道。
顾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