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临近飞仙大典的昆仑山实在是热闹非凡,原本清一色青砖白瓦的房舍楼阁,如今张灯结彩、盛装打扮了一番,红绿金紫的彩带交织其中,宛如旧日的佳人褪去素衣,换上了缤纷华裳,欢喜洋洋。而那漫天飘浮的萤虫灯笼,轻轻摇曳,犹如星河落九天;流光之下,原本冷冷清清的客舍院落,如今住满了来自各大仙门前来参加大典的宾客。
玉清门为此大典特设之客院,恰似丹青妙手勾勒的江湖缩影。
东院借凌家暂居,知凌家门人喜弄刀剑,故院中布置得更为宽敞,以供其练武修行。又知其弟子嗜酒如命,故在隐匿的古藤之下亦巧设一地下酒窖,沿石阶蜿蜒而下。窖内酒香沉郁,佳酿如珍宝陈列,皆是玉清弟子此前特地奔赴岳州寻觅而得,只为让凌家众客在修行之余,亦能享受宾至如归之乐。
北院则归沐家诸仙客,依其门人所好,院内设有雅致琴台与清风竹林,以供其练琴吹箫;角落之处亦为其设了一处秘境,用结界与法阵精巧勾勒,内里风光旖旎、气候宜人、灵气充盈,正是养护灵宠之所,恰似缩小版的“碧海云天”。
西院为玄阳宗而建,因其有森严门规滴酒不可沾,故与酒味浓重的东院是相隔最远。玄阳宗以仙法刚猛、力道雄浑闻名天下,院中自有重器与术法修行之地,其庭院广袤、壁立千仞、砖石铸就,亦经阵法强化,足以承受其弟子之拳拳到肉、掌掌生风。而那位唯一女弟子,乃宗中之巅、独树一帜。她的居室,匠心独运,通过阵法与外相连,阵启阵闭,既隔绝外界杂音,又可保隐私安宁。
南庭则安置文家宾客,以阵法设,拟螺州幽潭秘林之境,潮气充沛、凉意盈室。庭院小巧别致、林木扶疏,一隅专为炼蛊而设,密布阵纹,以维系蛊虫所需之阴湿。炼丹房则隐于幽篁,炉火不显于外,制丹常用素材及各类珍草,诸如天山雪莲、龙血神芝、天心灯草、千年曼陀罗,皆于案几之上一字排开,以供宾客使用。
四方院落由中央廊桥相连,既隔绝尘嚣、雅静清幽,又便宾客往来、四通八达。
玉清门为此百年一度的盛会准备得如此细致,无论是宾客的栖息还是修炼之所,处处已万分周到。然凌北风仍更偏爱去山外练武,只因他那刀法过于凌厉、且其仙力浑厚,即便是四周院墙已有玄武七星的法力加持,他依然担心那墙扛不住他轻轻一刀。
这日清晨,凌北风刚从隔壁山峰练刀归来,恰逢沐家宗主与数名弟子于客院檐廊之下匆匆而行,他记得昨日西院内还空空无人、料他们应是今早才至。又见其步履匆忙、风尘仆仆,似有急事,凌北风微微一礼,便关切地询及原因。沐仁丹面露愁容,随后便将心事道出,原来是心爱之女沐秋茗出发前非去寻一故友、便与他们分道而行,然却未在约定之期赶至昆仑,他有些担心,便欲出山寻找。
跟随其身后的一名岁约而立的青年稳步上前,施礼欲言,凌北风见他手执龙泉剑,腰间缠有一兽纹皮鼓,便知其为大弟子莫廉。莫廉道:“宗主过于担忧,然我知师妹所携雪鸟与我的雷雀成双,若真有万一,此雀定会哀啼。现下我这鸟儿安静如常,师妹定然平安无恙,许是因事耽搁,定会尽快赶来。”
沐仁丹也不作罢,担忧中又加了几分气急,便道:“如此,我便去入山门前等她!”
凌北风观其神色已显疲惫,便也劝道:“世叔莫急,这一趟诸位行程劳顿,宜先安歇片刻。我早抵一日,正好闲暇无事,不如我去替您接应令媛。”
这厢凌北风好不容易说服沐家众人,那厢玄阳宗的人也到了,听其中嘈嘈怨尤之音似乎也在寻人。凌北风这人素来乐善好义,上前询问才知原来是大典试者之一的司徒岳没到。这可不是小事,且他本就与那玄阳女子有几分交情,这寻人之请便也一并应允下来。
凌北风守在这进山的大门处一直守至次日晌午也不见那二人到来,便向玉清门的人要来了宾客名单。确认除她二人之外皆已到齐后,便再度回到入口处。
他将宝刀横于空中,飞身一跃,立于刀身之上。背靠楼群、面朝南方,昆仑群山浮于半空,凌北风居高而临,足下为青烟横绕、眼前是白霭云海。他抽出五枚画好的仙符,分别驱使着向巽、震、离、坤、兑五个方位疾驰而去。这些符上皆施有探灵法术,能察百里之内修者的灵力,应信而返。
须臾,凌北风似察觉异状,猛抬左臂,准准擒回了从巽位飞回的仙符。
又等了两三个时辰,算算距离此时其余符印应已飞出了数千里远,却皆无任何回应。
看样子只有正东方有人前来……是沐秋茗,还是司徒岳?
于是他乘刀东行,越过数十里,忽见前方雾影蒙蒙,三道人影若隐若现,皆乘风剑下,正往昆仑方向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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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日岐州斩魔后,凌司辰便将他们此行目的悉数道与司徒岳,后者抬手便轻松解了他身上的止飞术,他们也不用再借马奔涉去冥影山。尔后三人又去了趟县令府,凌二公子豪掷千金买下了那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