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礼被他的话触动了。
她回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学钢琴的那段痛苦时光,妈妈给她立下了严厉的规矩。每天要弹两个小时的钢琴,只能上两次厕所,中途不能休息。
她以前是不喜欢弹钢琴的,甚至可以用厌恶来形容。枯燥的谱子看得她头晕眼花,脑袋里除了学校里的知识就是哆来咪发唆,连睡觉都做被奇怪音符追杀的梦。
后来她的钢琴终于弹得比常人要优异了,开始为自己会弹钢琴而感到自豪。她参加过很多次市级和省级比赛,在热烈的掌声中,礼炮中,鲜花中,举着奖杯大笑。
可是,她真的喜欢弹钢琴吗?
只有她自己知道,钢琴只是自己骄傲的资本,就相当于她利用弹钢琴,成为大家眼中的钢琴公主。
迟礼忽然觉得自己很假,很恶心。
她才不是真的喜欢弹钢琴。她才意识到,跟真正热爱大提琴的姚园相比,自己眼里只有荣誉。
她喜欢的是奖牌,奖杯,簇拥的鲜花,还有别人的夸奖声。
“你觉得是兴趣重要,还是荣誉重要?”迟礼低着头,闷声问道。
陈修安不知道她刚刚的内心世界经历了波涛汹涌,但还是摸摸下巴,很认真的思考着她提出的问题:“这个嘛……就好比说我吧,我喜欢打羽毛球,就算打得烂也喜欢。但我也看重打羽毛球的输赢……”
迟礼木木的盯着前方,点点头,很专心的听着。
“我参加过几次羽毛球的比赛,你猜怎么着?”陈修安看着她,笑得有些牵强,“我参加过好几次市里和省里的比赛,但我只拿了三个铜牌。”
迟礼很同情他,起码她钢琴比赛都是徘徊在冠军和亚军之间。
“我那段时间真的气得不想打了,一两个月都没碰过羽毛球。”陈修安继续回忆,“后面我爸送了我一把新款的球拍,跟我说:‘要是你喜欢的是羽毛球,那就继续坚持打羽毛球。但要是你喜欢的是金牌,那你可以放弃羽毛球这项运动,并且不要再对外说你喜欢打羽毛球。’”
“所以。”陈修安仰头看着一只飞过的小鸟,心情无比舒畅,“我要想清楚,我到底是喜欢打羽毛球,还是喜欢奖牌。后来我知道了,我喜欢的就是羽毛球。”
“那……喜欢奖牌,会很丢人吗?”迟礼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丢人啊,谁规定不能喜欢奖牌了?我爱喜欢什么喜欢什么,谁管的着?”
陈修安看得很开,这让迟礼很震惊。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小孩,居然活得比她还要通透。这让她自愧不如。
“不说这些了。文艺汇演我不感兴趣,我要请假出去看电影。”陈修安又急切的和迟礼分享,“中秋档的新电影听说很有意思,我想去看一下。”
迟礼听他这么说,也有点动了心:“我也想去。”
“一起去吗?中秋那段时间会有很多新品奶茶上架,我最喜欢看电影的时候喝奶茶。”
原来还是个吃货啊。
迟礼好奇的看着他:“你这么喜欢喝奶茶?”
陈修安点着手指头:“不止啊,我还喜欢吃零食,吃小吃,吃火锅,吃烧烤……”然后他又兴致勃勃地跟迟礼炫耀,“我跟你讲哦,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校门口摆摊的阿叔阿姨全都认识我,每次一见到我去他们那买吃的,就会跟我打招呼,说‘哎哟,阿安呐’。”
“你人缘这么好啊?”迟礼问。
陈修安没有一点掩饰的意思:“不是啊,是因为我好吃啊。”
天呐,怎么会有人说自己好(hào)吃啊?迟礼快要被他乐死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到一半,迟礼突然感觉有点热乎乎的,不像是受天气控制,而是被别人一直盯着一样,浑身不舒服,侧过头一看,只见姚园提着两杯奶茶,靠在不远处的栏杆上,正坏笑着朝这边看。
姚园漂亮的指尖有节奏的敲打着栏杆,看她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并没有急着过来送奶茶的意思,更像是想继续往下看迟礼和陈修安互动。
陈修安察觉到迟礼不对劲,于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发现了姚园。被别人这么一直看着他也有些不自在了,敛起笑意,主动远离了迟礼一步。
姚园见因为自己的到来打扰了两个人交流,愧疚的闭上眼。
“你认识?”陈修安问迟礼。
迟礼咂咂嘴,她多么想说不认识,但是太明显了,又不得不承认:“我闺蜜。”
闺蜜?这个答案让陈修安心里咯噔一下,回想起两个小时前的表彰大会,姚园看见自己时愣怔的表情,以及她还看似多余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姚园是优秀学生代表,迟礼是英语状元,原来学习好的都跟学习好的人玩的吗?不过,这倒也很合理。陈修安不安的咽了口唾沫,这个时候的三个人里,自己就是小丑。
此时的姚园能在一旁装淡定,实际上眼睛都要贴到两个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