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佩格莉塔……
啊,果然是这样。我一直觉得在我的身体里,还有一个非常孱弱的、残缺的灵魂,那就是你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窃取你的人生的。
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我们沙菲克家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事情。拥有相同血缘,在灵魂残缺时,接纳方又自愿的情况下,灵魂碎片可以进入接纳方的身体里进行温养,甚至……暂时接管身体使用权。
意思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存在吗?
我只知道“你”,但并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是我的亲人吗?可是我从未听过我有叫这个名字的亲戚。
我可能走错了路……我来自更远的未来。
那不是更好了吗?除了父亲之外,我没有任何亲人。佩格莉塔……谢谢你告诉我,在更远的未来里,我还会有像你这样的血亲。太好了,真期待和你真正见面的那一天。
——摘自《琼纳斯·沙菲克的日记(修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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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记忆朝着年幼的佩格莉塔灌输,过去的一切,变成在冬日里孤独的一条蛇,被未来的黑魔王豢养,与他对峙、抗争,试图在连生存都是奢望的情况下,夺回属于自己的自尊、自我。至今在阳光下长大的佩格莉塔成功了,而因失去了人性而退化,死在黎明到来前的一个冬日的“佩格莉塔”失败了。
不断在她面前展现的……是属于她的记忆。
比她出生更早,她就曾经登上霍格沃茨的列车,在对角巷、在礼堂、在地窖的长廊上,一百次或零次,与她租赁来的朋友们相见,欢笑。是谁……是谁宽和地容纳你、温养你残缺不全的灵魂。是谁在生命的尽头,教会你记住你的名字,重写你命运的结局。让你每一次嘴唇的轻碰,舌尖抵住上颚,牙齿,就能顺利地念出你的名字:佩格莉塔。让你无论在任何时间降临人间,你都永恒清晰地铭记:我叫佩格莉塔,我是人类。
你不是爬行的蛇,你的命运与你的同族迥异。
那些游离的,痛苦的,记忆,从一个大雪弥漫的冬天开始。寒冷的,像是黑色墓碑一样的孤儿院,一切都是冷硬的冰凉的,它堆砌出了一个阴暗的王国。王国的城墙朝着迎向天空的方向延展着,几乎要竖插到了月亮上。很快,这里长出了一处屋檐。绵延地生长。它为一条不愿冬眠的蛇提供着躲避的港湾。
阒静的雪夜里,男孩没有血色的手掌伸向至今为止他唯一的同类。她会比这雪夜的玻璃更冰凉,但她的灵魂是滚烫的,数次让他的手掌生出燎泡,可他愈痛只愈想要攥紧她,直到她真正地……像一串毫无生命的苍白的骨头,终于顺从,听话地躺在他的手心中。
她的坏朋友,为她,为这片大地带去了更远更久的阴霾,绵延的大火与天灾。她被仇恨、被战火所豢养,她用自己纯粹的蓝眼睛,见证着无数人在火焰中焚灼,翻滚。
这些无处着陆的回忆,黑暗的记忆,全都被一道柔和的光芒归拢。
“你所经历的一切太糟太糟,不值得你留恋。”
“我希望,你能够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你的人生应该在阳光下——与任何阴郁无关。”
那是她,素未谋面,但永不相见的朋友。临死前遗愿的力量,使这种希冀无比地强化,铸造成了一道连黑魔王也无法轻易摧毁的魔法屏障……一直到如今,平和地托住了那些痛苦的回忆。
可是——
可是——
摄魂怪似乎听到了指令,逐渐散去了。而罗齐尔倒在了地上。那条庞大的白蛇失踪了,而佩格莉塔颤抖着,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布雷斯几乎以为她会晕倒。只要触及到一些微弱的记忆,她大脑里顽固的禁制……那属于遥远时空的强大魔法,像屏障一样保护着她,断开了她与那些痛苦记忆接触的可能性。布雷斯曾经看到过很多,佩格莉塔在他面前晕倒过去,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我不!我不要忘记!
我要……目睹这一切……
我要全部记起来……
我不要忘记!
我做过的事情,我曾经酿造的……死亡。
哪怕刻在我的骨头上,我也要把它们带回去!
哪怕除了记住之外,我一无所用——我也不能,逃避!
——她怎么了?
——死了。
——死是什么?是冬眠吗?
——佩格,这是我的魔杖,也是你的魔杖。就像我教你的那样——
——Avada Kedavra
——佩格莉塔,我命令你这样做——
——……我不记得了。
——你看,我们没什么不一样。
——哈利波特想不到,邓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