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让咱们过上更好的日子。”骆音是这么告诉骆有良的。
而骆有良认真地看着她,问道:“拿什么换?”
她能打怪收妖,能降魔除孽,心情好便与之结契封印成邮票,吐出的金丹和蜕变后幻化的灵液,拿到手后会自动转变成这个时代特供的各种票据。
骆有良看着骆音捧在手里的厚厚的纸票,心头很不是滋味,在他看来,这都是闺女拿命换来的血汗啊。
让他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收下?但看着骆音闪亮眼眸里的诚挚和等待夸赞的期待,骆有良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将票据叠好重新放进小布包,他把骆音抱到炕上坐好,垂眸整理了片刻思绪,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神色是严肃和沉稳的。
他问骆音:“闺女,你今年多大?”
骆音对了对手指:“四岁。”
若是算上辈子,她其实是个已经四百多岁的“老不死”了,虽然巫族里四百多岁的年纪根本算不上什么长寿,在普遍七八百岁的族老眼中,不过孩子而已。
不说也罢。
骆有良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指了指东面,他说:“不说远的,我亲二哥小儿子,你四堂哥耀哥儿,虚长你一岁,今早在猪圈里骑着头母猪滚了一身的黑糊糊,被你二堂婶打得差点屁股开花。”
“他那身块头多大多壮实啊,站边上能顶你两个了,现天黑了还躺在炕上捂着屁股哭唧唧呢。”
见骆音皱了皱鼻头,骆有良继续:“再说北面你大爷爷家的云姐儿,比你只大了两个月,扯了半天的猪草就丢开玩去了,每次贪玩到点了,被人撵着骂着揪着后衣领才肯回家吃饭。”
“还有你大哥小哥,你二姐,谁没个顽皮耍赖的时候,你娘每天能被气上好几回。”
骆音听明白了他爹的潜台词——小孩要有小孩样儿。
三四岁的小孩最是调皮管不住的时候,一个不顺心就要撒泼打滚地嚎,七八岁更是招猫逗狗上房揭瓦的年纪。女娃子可能还好点,但也不是一直都是懂事听话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俗语在小民村可不是什么好话。
“可是我会画符解签,而且很灵验,这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骆音的与众不同,在小民村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顶多对她热切了一点,暂时都是怀揣着善意和良好的态度,而且她根本就无所畏惧,凡人奈何不了她。
骆有良摇了摇头,颇有些语重心长:“那是因为他们用得着你。”
“是因为小民村咱们姓骆的人家占了大头,也是因为现在家家户户最关心的是地里的那点粮食。”
特殊的时期,填饱肚子才是老百姓心目中天大的事,所以没那么多心思搞事情。但若是往后呢?
家仓里有余粮了,谁不想过好日子?
有能过上好日子的捷径,别说祖宗一个姓氏的,亲兄弟阋墙的例子不在少数,古代为了一把龙椅还能骨肉相残的呢。
现在说为了自己的小家有点心思算计什么的,你能说他犯了大错吗?
“独木不成林,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就像骆家村为何后来要改名作小民村,就是怕树大招风,一村之长都不敢让姓骆的做,而是寻了七拐八拐的他姓亲戚来当大队长,就是怕给人留下口舌。
外头斗地主批富农的各种运动,烧不到他们小民村来,除了他们人多势众,团结一致,村里人都是沾了亲的关系,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姓骆的,都是识时务,勇于断舍离的狠人。
狠人谁不忌惮?
现在村里一眼望过去,基本看不出大差别,大家贫富几乎在一个水平线上下波动,不存在有极富裕或者太贫困的人家。
因为现在就属贫下中农的身份最安全,他们村早就现了眼——闹灾害那几年,他们村地头里多多少少都能有所产出,中间受难持续的时间也比外头短了不老少。
骆有良后来自己琢磨可能跟骆音有点关系,他爹多多少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那阵子才让家里人仔细养好了孩子,除非必要,别带出门,莫要疏忽了。
该说不说,在那个时期,犯红眼病的人都不在少数。
“人没那么复杂,也没那么简单,有时候听起来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人家一句‘嫉妒’、‘看不惯’、‘凭什么’,就能轻松挑起被掩藏在心底的那点隐秘的情绪。”
骆音举起一只手指:“那就闷声发大财,保证谁都发现不了。”
骆有良:“雁过留痕。”
骆音不甘心,摇了摇手里的票:“这个呢?过期了就用不了了。”
“悄默声地来,等十五的时候爹给你买。”
骆有良抬手打断了骆音的欲言又止,重音强调了一次:“你今年才四岁。”
四岁的孩子要多睡多吃,活泼好动地玩闹,尽量开心地度过一个快乐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