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沈无伤私下是这般狡黠的性子,和温润的模样大相径庭。这样的话惹的李玄胤都勾了勾唇。
贺烈更是笑的肆意:“哈哈哈哈,我早就说你来了肯定有意思,玄胤平时就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闷的很。雷劈裂了天,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没劲透了。无伤,你说是吧?”
对坐的李玄胤投来目光,他突然有点期待,这个不远千里而来的金陵文弱少年,他的伴读,接下来会说他些什么。
沈无伤脸上笑意更胜,眼尾裹挟着席上的酒气有些泛红,衬的整个人如同朝霞里含露的蔷薇,扬声说道:“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
贺烈有些气闷,“刚夸你两句,你这就无聊起来了,夫这夫那,之乎者也,我听不懂。不过今日之事,干的是真漂亮。小爷我老早就看那个马府尹不爽了。”
沈无伤回望着李玄胤,四目相对,眼中的坚定灼的李玄胤有些发烫,却依旧不偏不倚执拗地与他对视。
李玄胤僵硬地扭开目光,冷冷淡淡地语气飘过来:
“姑且许你留下吧。明日翰文书院,辰时两刻入学。你别来迟了。”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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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沈无伤刚刚准备宽衣休息。
只见阑风走了过来,步履匆匆可见一定是急事,递给沈无伤一封信。
“秋影给公子的,加急。”
沈无伤接过来,定睛一看:韦氏夫妇中毒身死,马府尹自尽。事情有异。
“都死了?”
说实话,意料之中。
万正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马一平被太子带走,宁愿死,也要把这件事在这里了断干净。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但凭心而论,这不是一步好棋。
人被关在太子府,绝对是府内的人办的。而且三个人都死了,这样大的动作,尾巴肯定来不及藏好。能把线人埋进太子府已属不易,就为了换这区区三个人。
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马一平是万正亲手扶持上位的,杀他,尚可以理解为知道了太多的辛秘。那韦氏夫妇呢?顶多也就攀咬出马一平罢了,绝不可能牵连到万正。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把他们都杀了?
万正,害怕暴露的究竟是什么?
“公子,还查吗?”
“不了,下手这么重。哪能眼巴巴干等着我们发现。”
作为事发地的太子府整个笼罩在肃杀的氛围之中。
“后厨的陈力还有园子里的侍女齐淑是他们的人,属下无能,发现的时候,已经服毒自尽了。”,停云面色有些懊恼。
“都是在府里待了十年的老人,他倒是肯下血本。不亏。”,李玄胤面色无虞,执着枚白棋似乎在纠结着下一步该怎么下。
吧嗒,棋子应声落下。
“让孤松不必再查了。下了死手,早就处理干净了。”
“那这事......”
“不急,没了通宝坊,该着急的是他们。我们等着看就好,这次动静不少,万正投鼠忌器,总归会安生点的。趁着这段时间,把京兆府的人全部换成我们的。”
李玄胤抬起头,面色冷峻:“查查沈无伤吧。他脑子倒是挺好使的,右相早年倒也算得上肱骨之臣。若没有什么问题。他日后能派上大用场。”
缓了缓,眼中的戾气顿起:“让孤松亲自去金陵吧。若有问题,这个公子哥,可比万正还难搞。”
吧嗒,又是一子落下。
李玄胤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那张江南春水一般的脸庞,脸上浮现狡黠的笑。勾地他心弦一颤。
他那时站在廊柱后平静地看他断案,
瘦竹青骨,绿纱罗衣,嘴角此刻含着几分春色,任谁见了这般颜色,都会赞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只是眼神的寒意让人后背发凉。
手握绞刀无怜悯,笑看玉面泪双双。
沈无伤,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注:“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出自唐代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