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亲和弟弟。孟柔连忙起身:“我母亲来了,我要去见她!”
“娘子慢些。”珊瑚扶着她坐起来,“您别着急,我去回门房,让他们将人请进来见面就是。”
……
何氏被人领着进屋来,一路上满眼是轩峻屋宇,壮丽山林,来来往往的下人仆役们个个五官端庄,全都身着锦衣,连幞头上都嵌着金玉。进了内院,随侍的则都是盛装丽服、容光冶艳的侍女丫鬟。
绕过影壁,走进厢房,坐在主座上的孟柔也变了个模样。孟柔从前在安宁县时总是素面朝天,穿着一身浆洗发硬的葛布裙,虽仗着面容姣好能赞一句清丽,但终究还是个农妇。可上了长安城,进了这江府,换上锦绣缠枝纹镶边的衣裙,梳起高髻,戴上金簪银簪,竟也有了些豪门妇人的气势。
连脸都养得变白了。
何氏越看越得意,她当年让女儿嫁给江五冲喜真是没嫁错,若不是那时的当机立断,哪里有如今的富贵荣华?
“阿娘怎么来了?”孟柔起身来迎,往她身后张望,“不是说阿弟也来了,怎么没见?”
“嗐!看门的差使非说外男不能进后院,阿壮就干脆吃酒去了。”何氏道,“可真是奇了,这里是你家,阿壮是你亲弟弟,怎么能算外男呢?”
孟柔不知该怎么说,幸而何氏只是顺口抱怨,很快又自顾自笑开来。
“这也难怪,长安的规矩,自然与咱们安宁县的不同。”
是啊,长安城里的规矩,是有许多不一样。
孟柔低垂着头,心里像堵着一团缠绕着的麻绳。
“阿娘和阿弟是什么时候上长安的,现在可有落脚的地方?”
估计是没有的,孟家别无远亲,母亲何氏娘家也没人,大概上长安来也只是为了探望她。
孟柔先前听傲霜说过,长安日落后有宵禁,每日黄昏时的鼓声就是在通告各坊关闭坊门,宵禁期间有左右侯卫巡夜,若有行人滞留行走,会被当场射杀。何氏来的时间太晚,眼看着就要日落了,孟柔去格栅里拿包袱取钱,想让何氏赶快去西市找家客店落脚。
何氏拿了钱,却满脸的不愿意:“家里这么大地方,随便找两间干净屋子给我和你弟弟住算了,何必白费钱。”
孟柔拧着手指,不知所措。
别说其他屋子,就连她现下住的这间屋子能不能留旁人住,她也不清楚。
何氏一看她磨磨蹭蹭的样子就烦:“你要是不能拿主意,那就等江五回来再说,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能有把丈母娘和小舅子往外赶的道理。”又问,“江五什么时候回来?”
孟柔摇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自家郎君去哪了你也不知道,你可真是……”
珊瑚忙打圆场:“亲家娘子是要长留还是短住,要住多久?”
“对对对,”孟柔忙道,“阿娘,你还没说来做什么呢?”
若只是短住几日,去求一求大夫人,再不然求一求戴娘子,或许能成。
何氏瞥一眼珊瑚:“我和我女儿说话,要你一个丫头插嘴?出去。”
“阿娘,珊瑚她不是……”
孟柔想辩驳,又被何氏的眼神定在原地,珊瑚看出何氏是想支开她,便低头告退,出门时还不忘把门关起来。
何氏这才顺了气,对着孟柔恨铁不成钢:“你啊你,竟连个丫鬟都能拿捏住,真是有福不会享的命。江五不在家,别是在外头还养了个别的吧?”
孟柔反应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当然不是!五郎不回来是因为公务繁忙,不是因为……别的人。”
何氏冷哼一声,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道明来意。
“我和你阿弟这回来就没打算再回去,一来,安宁县是个小地方,没什么好待的,二来也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长安,无亲无故的。”何氏搓着手,“阿壮明年就要满十八,一直没着没落不成个样子,这两年我一直在给他相看,可是你也知道,县里女郎一听说他是个残疾,要不就漫天要价地抬聘金,要么就干脆不肯谈。正巧他姐夫如今升了大官,就想看看,能不能让江五也给你弟弟安排个小官做做,日后也好议亲。”
孟柔初时没应声,何氏推了推她才开口。
“五郎每日都在忙公事,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况且就算他肯,也不能说让谁做官,就让谁做官吧。”
更何况,江五一定不肯,他原本就不怎么喜欢何氏和孟壮。
“当然能!我可都打听过了,江五他现在是右卫中郎将,正四品,好大的官,县令也才七品呢!他又是长安的官,说不定比刺史还有脸面。你阿弟也认识字,就安排个录事、参军什么的,想必不是难事。”何氏堆起笑,“你要觉得不好说,我去说。”
孟柔没答话,何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怎么,你不愿意?”
“阿娘,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孟柔道,“孟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