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暖色的落地灯光之下，威廉正静静地看着书。
“我回来啦。”杜若颖进门跺去鞋上的残雪，换上了一双棉拖，“嘶，外面真冷啊，还是屋里暖和。”
威廉合上手中的书，目光落在她提着的小袋子上：“看来小颖同学收到了不少礼物？”
“还好啦，也就跟叶芝她们交换了些小东西而已。”她将袋子放到茶几上，转身向厨房走去，“不行不行，冷死我了，我去烧点冬酒暖暖身子。”
刚一踏进厨房，她差点以为自己错进了什么爆炸现场——墙壁和地面上都覆满了黑泥般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闻起来隐约像是可可或者咖啡之类的东西烧糊了。
没想到，除了杜若宪，自己居然还能再遇上一个厨房杀手，杜若颖不由得头疼扶额：“你——”
“啊，那个……抱歉，”威廉赶紧解释，“不过我已经预约过钟点阿姨明天来打扫了，你不用管。”
“倒也不必叫钟点阿姨那么夸张啦，”她伸手蘸去一撇墙上的黑泥，发现它摸起来滑腻腻的，没有渗进瓷片深处，清理起来应该很容易，“你取消预约吧，我很快就能打扫好。厨房还得用呢，总不能一直这么晾着。”
“那……好吧。”
不一会儿，重新恢复了明净的厨房传出了阵阵煮酒的咕噜声，同时还伴有切碎姜末的咔嚓细响。接着这些声音也戛然而止，杜若颖拎着一小壶热腾腾的冬酒回到客厅坐下，屋里顿时飘起了淡淡的糯米酒香。
她自斟自酌了一大口，将身上的寒意彻底驱散：“呼，终于重新活过来了！要不要一起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威廉也自斟上了一杯，“不过，你回来之前就已经喝过不少酒了吧？”
“你快别提了，她们准备的净是些啤酒之类的冷饮，我真的是越喝越冷好吗？”她吐槽道，“大冬天的，不说黄酒，起码也得是冬酒吧——虽然宿舍里确实没有温酒的条件……哎，不提这个了，来，干杯，平安夜快乐！”
“嗯，平安夜快乐。”
“对了威尔，这个给你。”杜若颖忽然递来一个小礼盒。
威廉微微一愣：“谢谢。”他接过盒子好奇地掂了掂，盒子重量很轻，似乎和水杯差不多，“我可以现在拆开吗？”
“拆吧拆吧，本来就是得今天吃掉的礼物。”杜若颖故作大方地摆了摆手，心里却兴奋得差点叫出声。
555妈妈救命，这个男人咬苹果的样子，想想就好涩！
威廉轻拽住缎带一拉，鲜红的蝴蝶结倏然散开，打开礼盒一看，里面躺着一枚圆润漂亮的苹果，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就像是混合了蜜桃和玫瑰，闻起来令人垂涎欲滴。
“原本，你们国家也过圣诞节这一点就已经很让我吃惊了，”他拿出苹果仔细端详了起来，“没想到还衍生出了这么独特的习俗。”
“你怎么知——”她正想要问，却忽然噤声，因为她终于想起来，他今天上班期间也被很多人塞了苹果，没记错的话，礼盒堆起来差不多能占掉他整整半边办公桌。
无论是他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无论是他的同事还是学生，基本上只要有见面的机会，都会不容拒绝地给他塞上一个，并嘱咐他一定要今夜吃掉。
想到这里，杜若颖顿时面无表情：“你今天已经吃过很多苹果了吧，这个看来是吃不下了，不如还给我！”说着她就伸手要夺，不料被他上举到了完全够不着的高度。
见她奋力垫脚跳起却仍旧捞不着，威廉忍不住笑出了声：“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他敏捷地避开她的踩脚攻击道，“我今天可还一个苹果都没吃呢，小颖同学忍心夺走我唯一的一份平安祝福吗？”
“骗人！你不是收了那么多吗？”
“哦呀，吃醋了？”他乐道，“别生气，你说的那些苹果，我可一个都没吃。”
杜若颖顿住了争抢的动作：“诶？为什么？”
“平安夜送苹果的习俗是你们国家独有的，借助谐音赋予了苹果‘平安’的祝福意义，但对于我们国家而言，苹果象征的可是亚当与夏娃的禁果哦，代表着一切罪恶的开端，以及——绝对禁忌的快乐。”他平静地解释道，“在这样一个神圣的宗·教·节·日里，分食最禁忌的果实，不觉得讽刺吗？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经他这么一说，杜若颖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
糟，不会有点冒犯到他了吧……
“当然了，小颖同学的苹果是特别的，”他轻吻了一下手中的苹果，眼神里满是享受，金色的睫羽微微低垂，半掩住瞳眸的红宝石光泽，一如传说中引人堕落的红色禁果，散发出某种致命的吸引力，“这样印下印记之后，你总不好再收回了吧？”
杜若颖赶紧别过了通红的脸：“随……随便你啦……一个苹果而已……”
“可不光是一个苹果那么简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