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均衡,不能随意干涉生死命数,阿熙又止住了几欲施法的手,默默地退到角落。
世人说的不对,神并不是万能的。
从那晚之后,母妃就被勒令带着两三个贴身宫女和阿熙一起搬到了冷宫长住,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母妃,也再也没有笑过了。
书里写,最是无情帝王家,大概就是如此吧。这过去三年,如梦幻泡影,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冷宫位置十分偏僻,此事一出,之前与母妃状似交好的妃嫔们再也没有来过,曾经夸她漂亮可爱的皇兄们连句话也不曾捎来,更别提当初那些笑脸逢迎的宫人,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没想到,在天上的时候是一个人,到了人间,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想和殿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宫女聊聊天,对方却总是一副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模样。想跟兄长们说说话,托人捎去口信,他们总是满口答应,却从未踏足过这片宫殿的土地。而母后,只是个失了宠久居冷宫的嫔妃,每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又能和她说些什么呢?
至于苍生...
阿熙一阵摇头。
可叹她长到十五岁,连这宫墙都没有出去过,哪儿能见得到苍生啊。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不要用法术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看看。可是转念又开始好奇,若是对自己的命运不加干涉,像个真正的人类一样过完这一生,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遂便打消了施法的念头。
这条路比想象中的还要长上许多,以至于走到殿中时额头已经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掌权者端坐殿上,开口便是庄严疏离的语气:“忆安,多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忆安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阿熙端正的行了一礼,做足了公主应有的礼仪。
“好孩子,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倒是有了几分你母妃的神韵。”皇上顿了顿,又开口道:“听说冷宫缺衣少食,日子难捱,忆安心里可有怨朕啊?”
“儿臣不敢。”阿熙恭恭敬敬的再次行礼,“幸得父皇挂念,儿臣过得尚好。”
“忆安可知,朕今日召你来所为何事。”
不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十二年未曾召见,突然传召,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好事儿也不会想到我了。
心里这样想着,却也不敢这样说,话到嘴边还是毕恭毕敬道:“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指点。”
未等父皇说话,左相便率先开口道:“公主殿下您有所不知啊,近一年多来,妖族持续进犯我人族边境,咱们已经接连苦战了数月,将士和百姓们都死伤惨重,国库也急剧消耗,各地增收赋税增招男兵,举国上下怨声载道,可谓是苦不堪言啊。”
“是啊是啊。”右相把话接了过去:“我们云朝历代本就重文轻武,经此一役更是元气大伤,恐怕是无法再继续对抗下去了。不是没有向邻国求援,可只有咱们国家与妖族的领土接壤,其他国家根本不愿意淌这趟浑水。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国破家亡啊,陛下冥思苦想了数日,又跟咱们几个老臣彻夜商量对策,最终,还是迫于无奈递上了议和文书。”
言罢,朝堂之上都议论纷纷,无不唉声叹气。
“暂时议和确实可以为我们争取来一些喘息的时间,百姓和将士们可以休养生息,习武从军之人也可以有时间慢慢培养,于我们来说倒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父皇英明。”虽然不解他们特地告知此事的动机,但阿熙还是懂事的没有发问,顺从他们的意思附和着。
“唉……可是……”左相垂着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阿熙见状发问:“左相为何仍是愁眉不展?难道对方不肯接受休战?”
“倒也不是不答应……”右相再次将话接了过去,“只是那北境妖王实在可恶,要了我们不少良田城池不说,竟然还……”
“还是让我来说吧。”父皇出声打断了他,抬手示意阿熙走近些。
“忆安啊,你长大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神情,但又很快掩盖,“这些年你与你母妃久居那偏僻之处,朕疏于对你们母女俩的照顾,是朕有愧于你。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朝正经高贵的忆安公主,自然也该承担起身为公主的责任。你说,朕说的对吗?”
“忆安明白。”阿熙微微颔首,“还请父皇明言。”
“那妖王的胃口实在太大,竟要我们派一位适龄公主前往,缔结姻亲,才肯签下议和书。父皇自是不忍心牺牲朕的任何一位孩儿的,可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存亡,为了更多百姓的生死,朕也是无奈之举啊!”见阿熙乖顺,他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忆安啊,你上头的几位姐姐都已婚配,之后的几位妹妹又还未到年纪,与你同龄的永乐公主近日又不甚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朕实在是左右为难啊。这才只能唤你前来,一同商量对策,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忆安,你可能理解父皇啊?”
言尽于此,心下已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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