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在争执中被扯开的衣领,白皙的琵琶骨微露,惹人遐思,可再向深处探寻时,却只有散落的玉墨长发,不肯让人看到太多。
好一副病中西子图,连头发丝都是演技。
既看穿了他,严如玉便放下心来,扯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如今的男主还没练到后期的城府,心思并不难猜,演这一出无非是为了见原身一面,靠着几分色相勾起些往日情分。只可惜原身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见了他只觉得自己受了欺骗,把人抽个半死。
左右是来求她的,该着急的自然不是她。
不过须臾间,章寺瑾便悠悠转醒,一双黑眸眼波流转,看到她先是一惊,马上便要起身行礼。
“长公主殿下万安。”
“行了,”严如玉把人按回去,说道:“手下人莽撞,冲撞了小将军。若无大碍,小将军便请回吧。”
一招以退为进,严如玉拿捏住他着急救父的心理,便要抽身离开。
刚掠过床边,手腕就被温热的触感缠绕上。
“殿下可是还在生气?”
严如玉回过头,只见清冷沉静的章小将军折下傲骨,眼里七分乞求三分不舍,丝毫不见当年拒绝原身时的清高。
二人视线相撞,他忽而垂下眼眸,右手一滑,由拉着她的手变成扯着袖子。
严如玉头皮一阵发麻。
走错赛道了。这要是穿进甄嬛传里,说不定活得比她还久。
她扯出衣袖,又坐了回去,耷着眼皮,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章某昔日恶言,思之甚愧,今日前来负荆请罪,还望殿下不计前嫌。殿下若心中有怨,章某自甘领罚。”
“领罚?”严如玉冷笑:“公主府的罚,你领得起?”
长公主的凶名,那可都是人命堆出来的。早些年还好些,近年来没人管制,愈发猖狂。入她府的小倌都是站着进去横着出,没了命还算痛快,活剥人皮,生剜人眼,都是她的累累恶行。章寺瑾前来找她,想必也是下了大决心的。
那人果然低头不语。
严如玉也没再逼问。她只是想拿捏一下男主,不是想把人逼急跑路,于是主动挑起话头。
“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
章寺瑾眸光一闪:“殿下……”
严如玉抬手打断他:“你今日来到底为的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只是章小将军,公主府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昔日不愿入府,今天前来求救,总得有个说法,否则传出去,全京城都觉得我公主府人尽可欺不成?”
“若能救出家父,在下愿以命相抵,今后唯听殿下差遣。”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严如玉反问道。
章寺瑾默然。
他因着曾被长公主示好,才兵行险着,想用美人计救出父亲。可严如玉方才忽冷忽热,让他有些看不懂。她到底是对自己余情未了,还是心怀怨怼……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对方突然松了口。
“罢了,既然想入公主府,那我也不拦你。公主府还缺个……”
严如玉一顿,她对公主府并不熟悉,急忙用眼神示意芳菲,芳菲立刻领会,上前低声道:“还缺个喂马的圉人。”
严如玉无语,让男主去喂马,是生怕他不会卧薪尝胆赶紧一刀砍了自己吗?
她赶紧对芳菲挤挤眼,芳菲思索片刻,在她耳边恶魔低语。
“还缺个倒夜香的侍者。”
她翻了个白眼,借着衣袖掩着向芳菲做了个上抬的手势。
芳菲这才明白过来,撇撇嘴,不大情愿地道:“还缺个禁卫教头。”
这个还差不多。让男主一个官位在身的将军做府衙教头,是贬低却算不上侮辱,还能派人监视他的动向,一举两得。
她清了清嗓子道:“还缺个禁卫教头,章小将军可愿屈尊?”
“原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章寺瑾答应得痛快,眸光却逐渐深沉。这个结局是他始料未及的,在来公主府之前,他甚至做好了被锁进后院做男宠的准备,可如今比他预想中好得太多。
这可是京城里无人不知的玉面罗刹长公主,只有杀人的消息,从没有救人的传闻。她真有这么好心吗?难道真的是对自己情根深种?
章寺瑾知道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却并不自信只靠长相就能打动长公主。
不过很快,他的胡思乱想就被人打断。
“既如此,你便安心在此养伤,你父亲的事待我了解详情,定会救他出来。”
说着严如玉便要起身离开。
“殿下!”
章寺瑾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她。
严如玉眉头一皱,抽回衣裳。
这人说话怎么总爱动手动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