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头办婚礼,讲究的就是个排面。石坪村的婚宴,也叫排宴。有头有脸的人,那是要摆三天的,一直吃到正日子,郑海军摆酒。自然是邀了全村人。
封小云一眼望去,人头密密麻麻。现在,她是丹凤的娘家二表姐。她说想来参观参观村里结婚的场面,大娘自然是乐见其成,直接给她按到了桌边。
这不又省了顿饭嘛!
她见台子上的节目已经从扭秧歌变成了小提琴,当真是古今中外土洋结合。
乡厨的手艺很不错,这边又上了大菜——牡丹燕菜,封小云感叹自己也算开了眼,专心吃起席来。无暇再顾台上的莺歌燕舞。
只是,刚才她抬起头的时候,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似的,如芒在背。
此时,司仪已经上了场,大肆标榜郑海军的丰功伟业。恭维的话说了一箩筐,难为村长扯着僵硬的嘴角,一直笑眯眯地听着。好歹挨到下一个环节——拜堂。
封小云看见新娘提着裙子,缓缓上场,前凸后翘,虽然有刻意放宽的腰身,还是能隐隐看出孕肚。新娘蒙着盖头,看不真切,只露出纤细白嫩的脖颈。封小云猜,这一定是个漂亮女人。
黄紫薇一手抚着肚子迈着小碎步。现在她这肚子里可是装的金疙瘩,那是她下半辈子的富贵日子。莫名的,她突然感到脚底像针扎一样的疼,黄紫薇本不想在乎,郑海军是个好面子的人。如果这个时候他给他丢了面儿,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比她年轻漂亮的姑娘不少。她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能认清位置。按照郑海军的说法,就是足够的听话。
但现在实在太疼了 ,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刀尖割肉,疼痛像是有意识的。像密密麻麻的蛛丝顺着她的小腿向上蔓延。最后集中在她的小腹上。如同有人以她的腹部为鼓面。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她。
咚咚咚!
“啊!”实在坚持不住,她跪倒在地上。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她的腿流了下来。盖头之下之下汗水与泪水斑杂,花了脸上的妆。黄紫薇说不出话,只用双手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抽搐着。
台子那头的郑海军,只看到黄紫薇滚倒在地上,暗骂一声没用,摆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当他稀罕?
不过到底揣了他的种,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等走近看清状况。郑海军不由头皮发麻。只见黄紫薇裸露的小腿上,遍布鲜红色的印记。就像是结了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层层叠叠覆在她的小腿上。那些网一鼓一鼓的 ,中间有东西活过来似的,暗红色的溪流汩汩而动。
司仪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跑到两人跟前想救场。这时,风掀开黄紫薇的盖头,露出了半边脸,那脸上也是红痕遍布,美丽的双眼流出两行血泪。
司仪发现自己张开嘴,却毫无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使劲儿呼出一口气,大喊:
“死,死人了!”
人们像是突然被按下了两次停止键,短暂的静默后,人群中爆出此起彼伏的呼喊。
新娘子在婚礼现场惨死,形状恐怖。像是要把全身的血都流干似的的,慢慢的血色从军染的裙摆流到台上,又蜿蜒顺着高台注入土地中。
有老人捂着自己家中孩子的眼睛小跑着,边跑边说:“造孽呦、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