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朵将神明的故事丢掉了,现在的她对神明没有向往,更没有信仰,神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管他是死是活,当然,最好是死了。
朵出发去了圣者会,莫波斯早就在莱斯特的大门前等着她了,生怕她丢了一样。
“你说了什么吗?”莫波斯问。
“我做了圣祷,这些年来从未间断过!”
莫波斯深觉无力,这个女人已经是个疯子了,她眼里除了神明就没有其他东西,不过若不是她是个疯子,又怎么会愿意被做成天使!
莫波斯从没见过圣者制作天使的场景,但是他可以确定在守护超越之城的同时吸纳着他们每一个人生命力的天使绝对不是用什么体面方式制作出来的。
六圣说这是天使给予超越之城独一无二庇佑的代价,但是他们这些侍者,他又作为首席,哪个不知道那些来自每一个人的一点小小的生命力汇聚成一片汪洋后去了哪里。
六圣为什么不能轻易离开棺材一样的诺瑞斯水晶,他多少也是能猜到原因的。
朵用夸张的狂热掩盖着内心的不屑,越是自大的,就越好蒙骗,而整个圣者恰好会都充斥着自大。
今天的白塔是自上一次侍者们带回天使后第一次如此热闹,六圣的虚影透过水晶投射在白塔内,遮蔽了透过巨大天窗游入白塔的光芒,将整个白塔内部变得庄严肃穆,六个首席站在两侧的环形楼梯内,从高处俯视着下面一层一层的侍者们。
朵站在白塔第一层的最中央,圆形的石台在朵脚下,石台上的符文和刻印如同花朵一样向外绽开,朵昂首看着六圣,感觉整个白塔似乎都在旋转,六圣以及侍者就像旋转着走马灯从眼前一圈圈游荡而过。
那个时候,那些曾经和朵一起并肩作战的天使,以及柯瑞文是否就站在同样的位置,感受同样的晕眩。朵的眼角淌下一滴泪,嘴角却翘了起来,她微笑着,感受着这个世界天地倒转的混乱。
在圣者的宏音与侍者们唱诵不休的古老语音中,世界仿佛以这里为中心开始坍塌,朵站在中心,看着六圣的身躯渐渐崩碎破裂,最终化为粉尘。
透体而过的痛苦将她的身体洞穿,自上而下的力量击破朵的身体流入石台上的符文与刻印中,魔法的光辉蒸腾而上,魔法阵旋转闪烁一闪而上,相比于被拉梅多由内而外撕裂的痛苦,这又算得了什么?
世界上太多事都是经受过就不再厌恶恐惧,痛苦也是如此。一旦经历过近乎毁灭的痛苦,那么就不再害怕痛苦;一旦习惯了承受痛苦,痛苦也能令人上瘾。
仿佛体内有什么在孕育着,张扬着,嚣叫着,仿佛要挣破朵的躯壳显现于世。
无数锁链从魔法阵中伸出,飘散在朵的四周,他们拖着朵升入白塔中央,一声嘶鸣自朵身体内发出,翅膀一对、一对、一对地缓缓张开,纷纷扬扬飘落起羽毛来。
与此同时,拉梅多一如既往坐在莱斯特的花园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一样看着他面前利用他夺取的天赋“鲜红”培育出来的玫瑰,丝毫没有察觉阿瑞斯的夫人正站在他的后面。
拉梅多不应当对周围的状况如此视察,这是因为拉梅多正以一种她无法预先设想的方式与朵一起感受制作天使的过程。
早在拉梅多在希罗将光之天使盗走后,拉梅多和诺克在艾诺雅利特占领的岛屿上将光之天使拆解时,拉梅多、诺克和朵就开始为了今天不断埋下种子。
是的,曾经属于梅婕斯和白金隐者的第二个孩子他们的女儿,也就是梅多拉家族的第一位大公爵的天赋——把控,如今正铭刻在拉梅多的心脏上,成为了拉梅多的天赋,这个天赋需要以某种巧妙的方式种入对方的心脏,实现不同程度的对对方的控制,当然梅多拉大公当然不会考虑为对方考虑,她往往会选择最绝对的把控,就像操纵舞台上的木偶一样,实力越是低于她,就越容易操控。
而拉梅多和朵之间不能如此。朵需要有自由行动的能力,否则就会让别人轻易地辨认出朵是被人操控的傀儡,但拉梅多也不能太过于吝啬力量的植入,否则无法接受从朵这个“傀儡”传回的信息,为了找到这个微妙的平衡,他们甚至用了十几年的时间。
把控这个天赋在本体接收傀儡传回来的信息的时候会有一瞬间的迟滞,由于此刻朵给予拉梅多的信息是不断更新变换的,拉梅多便一直处于一种迟滞的状态。
朵在不知何时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又十分明确地“看见”她身体的变化,她的魔脏变成了一个不停将魔素转换为魔力的机器,不停运转,不住地吸收魔素而后凝练魔力,这让她想起了当初拉梅多的身体自她身体内凝聚的过程,但是当时的过程与现在相比却更加的流畅,也更加令人恐惧。
当时的她浸没在魔素与魔力混沌的海洋中,完全无法感受魔素与魔力交接变换的过程,仿佛只在一个瞬间,一切就都已改变,她置身其中,什么都无法感受,只有灵魂游离在外,在无尽的黑暗中,只能看见